地窖里弥漫着腐烂地瓜和霉菌的臭味。
黑暗像粘稠的沥青,死死糊住我的口鼻。
手机在刚才的挣扎中被许龙抢走了,唯一的亮光消失了。
我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
不是因为怕,是因为冷,更是因为恨。
头顶传来母亲和许龙的对话声,隔着木板,听得有些失真,却依然刺耳。
“妈,这死丫头要是真饿死了怎么办?”许龙的声音里没有担心,只有烦躁,“傻根那边还等着要人呢。”
“饿不死!也就是吓唬吓唬她。”母亲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等饿她个三天三夜,她就老实了。到时候把她洗干净送过去,对外就说她跟野男人跑了,谁知道?”
“还是妈你有办法。只要五十万到手,管她死活。”
脚步声远去。
我摸索着,从贴身的内衣口袋里取出一枚薄薄的刀片。
这是我最后的武器。
也是我给自己留的“生路”。
三天。
我等不了三天。
我摸了摸手腕上的智能手表,这是他们唯一漏掉的东西。
虽然没有信号,但它有一个离线定时发送功能。
只要我没在规定时间内取消,那封带着定位和录音的求救邮件,就会自动发送给我的律师朋友。
算算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我必须在这两个小时里,制造出足够震撼的现场。
我咬紧牙关,捏住刀片,对着自己的手臂狠狠划了下去。
一下,两下。
鲜血涌出,温热,粘稠。
疼痛让我清醒,也让我疯狂。
我要让这伤口,看起来像是被长期虐待的结果。
我要让这一身的血,成为送他们进监狱的铁证。
不知过了多久,地窖上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叫骂声。
“李翠花!把人交出来!不然老子烧了你这破房子!”
是傻根那一家子。
他们等不及了,带着棍棒上门抢人了。
“哎哟亲家,别急啊!人在呢,在呢!就在地窖里关着呢,跑不了!”
母亲谄媚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地窖盖板被掀开的声音。
刺眼的手电筒光束照了下来。
我眯起眼,看见傻根那张流着口水的脸出现在洞口。
“媳妇!我要媳妇生孩子!”
他怪叫着,顺着梯子就要爬下来。
“下去吧你!赶紧把生米煮成熟饭,这事儿就成了!”
许龙在上面推了一把。
傻根像头野猪一样冲了下来,手里还挥舞着一根绳子。
“嘿嘿,媳妇,别跑……”
他扑向我,恶臭的酒气喷在我脸上。
我拼命挣扎,用尽全力踹向他的下面。
“啊!”
傻根惨叫一声,捂着下面倒在地上打滚。
就在这时,村口突然响起了尖锐的警笛声。
由远及近,划破夜空。
“警察!不许动!”
上面的许龙慌了,“妈!警察来了!怎么办?这要是被抓到非法拘禁……”
“不能让他们进来!”
母亲尖叫一声,突然顺着梯子滑了下来。
她手里拿着一把剪鱼用的尖头剪刀,眼神疯狂而狰狞。
她不是来救我的。
她是来销毁“证据”的。
“死丫头,都是你惹的祸!警察要是进来,咱们全家都得完蛋!”
她冲过来,一把薅住我的头发,把剪刀抵在我的脖子上。
“你跟警察说,是你自己躲进来的!是你自己不小心摔伤的!不然我就捅死你!”
上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警察的喊话声已经到了院子里。
“里面的人听着!立即停止侵害!放下武器!”
手电筒的光束乱晃,照亮了母亲那张扭曲变形的脸。
那是一张吃人的脸。
我看着她,看着这个生我养我的女人。
心里最后那一丝名为“亲情”的线,崩断了。
我突然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妈,你想让我死?”
我轻声问道。
母亲愣了一下,手里的剪刀抖了抖。
“我……我是为了你好!为了这个家!你哥不能坐牢!”
“好,我成全你。”
我猛地抬起手,不是去推开剪刀,而是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用尽我全身最后的力气,狠狠地,决绝地,将那把锋利的剪刀,刺向了自己的肩膀!
“噗嗤”一声。
利刃入肉。
鲜血飞溅,喷了母亲一脸。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像是见了鬼一样。
“你……”
“妈,这最后一份礼,我帮你收了!”
我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砰!”
地窖的门被暴力踹开。
几名特警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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