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德妃的脸色变了,她当然知道薛欣然现在的处境很是尴尬,否则薛家怎么会让一个嫡女成为侧妃,哪怕是皇子的侧妃。
见她听进去了,楚知瑾适时放缓语气:“臣妾并非有意针对薛表妹,只是王爷刚立下战功,正是圣眷正浓之时,容不得半分差错。臣妾身为正妃,需为王爷的前程着想,还望母妃体谅。”
这番话既点明了薛欣然的身份,又将自己摆在 “为王爷着想” 的位置上,既不卑不亢,又堵得德妃无从反驳。
德妃看着眼前的楚知瑾,忽然觉得这三年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孤女。
“本宫倒是小看你了。”
楚知瑾微微屈膝,露出了一个笑容,“母妃的心思,儿媳理解。但是母妃,儿媳在这里是说句体己话。王爷能有今日,都是王爷用血汗、用真刀真枪在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王爷以前靠的是父皇的庇护,靠的是他自己的拼命,但绝不是靠同女子联姻,日后自然也不必靠女子。”
暖阁里陷入短暂的沉默,檀香似乎也变得没那么呛人。
“好!好一个不靠女子。”
宋祁渊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接着传来殿外守宫门宫人的声音,“渊王到。”
楚知瑾心头微怔,宋祁渊怎么会过来?
按说他该在勤政殿陪皇帝说话才是。
她转头看向门口,只见宋祁渊大步走了进来,墨色朝服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她身上。
“儿臣参见母妃。” 宋祁渊行礼时,余光瞥见楚知瑾站在一旁,神色平静,只是鬓角有些凌乱,想来方才在殿内并未轻松。
德妃见儿子进来,脸色缓和了些,却还是带着几分不满:“你不在勤政殿陪陛下,来本宫这里做什么?”
“父皇说许久没见母妃,让儿臣过来看看。” 宋祁渊起身,很自然地走到楚知瑾身边,抬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碎发,动作轻柔,语气却带着几分刻意的郑重,“再者,儿臣也放心不下王妃。毕竟母妃今日找王妃,想来是有重要的事要嘱咐,儿臣也想听听,也好帮着王妃记着。”
他这话明着是体贴,实则是在告诉德妃,楚知瑾有他护着,不必受委屈。
德妃看着两人间的互动,心里更不是滋味,却也知道再为难楚知瑾只会惹得儿子不快,只得顺着台阶下:“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问问王府的近况,顺便叮嘱她,日后若有侧妃入府,要好好打理府中事务,莫要失了正妃的体面。”
“母妃!” 宋祁渊接过话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王府里不会有侧妃。薛三姑娘一事,只是儿臣看在知瑾的面上顺手救了她,不过如今看来是儿臣烂好心了。不过,儿臣已经让人送她回薛家了,日后不会再与王府有牵扯。”
这话一出,不仅德妃愣住了,连楚知瑾也微微睁大了眼睛。
她转头看向宋祁渊,正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带着几分认真,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温柔。
德妃反应过来后,脸色顿时沉了:“你说什么?可是薛家那边说你亲自派了管家上门提亲。”
“母妃”, 宋祁渊打断她,语气恭敬却带着几分疏离,“薛三姑娘与儿臣在三年前她当众拒绝儿臣时就再无任何瓜葛,日后亦不会有。”
说完,余光看向楚知瑾,看到她震惊的表情后,心里松口气,继续道:“此次带回王府不过是顺手相助。至于纳侧妃一事,实属误会。儿臣会亲自同薛太傅讲明的。”
他话说得笃定和直接,德妃见状皱着眉,但却不再开口,她清楚儿子的脾气,现在如果她继续说,只会适得其反。
“薛家的地位你清楚,你有今日的地位都是本宫和你外祖…”后面的话说不出来。
被这个儿子眼神给逼回去。
楚知瑾站在一旁,看着宋祁渊挺直的背影,心头忽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他的背影似乎有些孤寂。
“罢了罢了,你们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本宫乏了,你们退下吧。”
德妃看着儿子的眼神莫名心虚。
宋祁渊自然看出母妃的心思,但只要他们 不舞到自己面前就行。
楚知瑾与宋祁渊一同行礼告退,走出凝芳殿时,日光正好,洒在两人身上,驱散了殿内的压抑。
廊下的风依旧微凉,宋祁渊却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方才你的话我都听到了,多谢”,听到那些话的时候他这冰冷的心动容了几分。
活了二十多年,上战场十一年,他面临生死危机的次数比他的年岁还大。
可在旁人的眼里,他能有今日是靠着外祖父一家,是靠着父皇才能有如今的功绩。
却从未有人说过,这一切都是靠他自己得来。
尤其是母妃,对他常说的一句话也都是‘要不是靠着外祖父和你舅舅他们,你能有今日?’
可他的这位王妃却说他是靠自己。
这时候他有些相信楚知瑾是真的心悦于他了。
楚知瑾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这男人这是感动了?
这也太好哄了吧。
“王爷不用如此,你我夫妇一体,你的荣耀就是妾的荣耀,旁人不理解你,臣妾却不能这么做。”
楚知瑾笑着回答。
宋祁渊的心里暖暖的,她说夫妇一体。
这个说法他很喜欢。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解决矛盾。
宋祁渊低头看楚知瑾,“薛欣然的事,是本王处理不当。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
语气里带着真诚,楚知瑾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有些不受控了。
“不委屈,只是母妃说的没错,薛表妹背后是整个薛氏,如今外面闹的沸沸扬扬,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此事若是处理不当,恐怕会生出麻烦…”
宋祁渊捏了捏她的手,道:“此事你不用管,交给本王!”
楚知瑾顺从的点点头,不让她管那她就不去管。
只是这件事闹成这样,真的能解释的清得了这门婚事吗?
又或者说,薛家能放下宋祁渊这个香馍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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