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站在无人的路上,身后那扇门里,是我血脉相连的亲人。
他们正在吃着热气腾腾的年夜饭,打着热闹的麻将。
而我,像个被丢弃的垃圾。
我想起我的师父,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临终前,他躺在病床上,枯瘦的手紧紧抓着我。
他将天衣派的百年传承,连同一个破旧的木匣子,都交给了我。
“禾禾,我们做的事,是为生命画上最后一个句号。”
“我们做的事,是为逝者守住最后的体面和尊严。”
“你要守住这份手艺,更要守住这份风骨。”
我守住了。
我没有告诉我的家人,我对外宣称的寿衣设计师,只是一个幌子。
我真正的品牌叫往生。
它不对外开放,只接受最顶级的圈层推荐。
我的每一件作品,都价值千万,甚至上亿。
我的客户,是全球顶级的富豪、权贵、甚至是某些国家的王室成员。
我也没有告诉他们,我银行卡里的余额。
后面的零多到可以买下表姐姜婷所在的那个市级银行的一个支行。
我只是不想用钱来衡量亲情。
我天真地以为,他们总有一天会理解我。
会为我所从事的这份事业的文化意义而感到骄傲。
我以为血浓于水。
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给死人缝衣服的,晦气,丢人。
在他们眼里,文化、手艺、尊严,一文不值。
只有钱,和能换来钱的体面工作,才是唯一值得炫耀的东西。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
是我的助理小雅发来的消息。
“姜老师,国家博物馆的陈老一行人已经到您老家村口了。”
“他们说情况非常紧急,希望立刻见到您。”
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胸腔里的钝痛似乎都麻木了。
我回复:“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我最后看了一眼远处那栋灯火通明、欢声笑语的二层小楼。
那里,再也不是我的家了。
此刻,我的内心一片死寂,再也感觉不到一丝波澜。
那点仅存的对亲情的幻想和温度,已经在刚才那扇重重关上的大门后,彻底凉透了。
我转过身,整理好被踢散的行李,拉着箱子,朝着村口的方向走去。
与家的方向,背道而驰。
村里的土路坑坑洼洼,我的脚下,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突然,巨大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村庄深夜的宁静。
两道刺眼的车灯划破黑暗,照亮了我前方的路。
我眯起眼,看到几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在狭窄的村道上缓缓驶来。
车牌很陌生,不是本地的,开头是特殊的字母。
村里养的狗开始疯狂地吠叫。
一扇扇窗户后面,亮起了灯,不少村民探出头来,对着车队指指点点。
“这是谁家来了大官?”
“这车牌,乖乖,怕不是京城来的吧?”
我家院子里的麻将声也停了。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
我妈,我弟姜涛,表姐姜婷,还有一众亲戚。
全都跑了出来,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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