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长知道她有难处。
家里欠债,老公生死未卜,又有个聋哑的女儿急需一笔钱做人工耳蜗植入手术。
她劝秦妤,“忍一忍,那人没几天就出院了。”
秦妤咬着唇,点头忍下。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吃饭,秦妤去食堂打了一份饭就着自己腌制的泡菜吃了起来。
同事看她可怜,分了个鸡腿给她,“我帮你打听了,喜糖这个情况如果要做耳蜗植入,光是单侧最少要二十万,而且还是国产的。其他费用七七八八一算你少说得准备四十万。这些都是保守的,后续维护啊,定期检查的都没法估算。”
“你回头了解一下当地的医保跟残联政策。对了,有些企业会联合政府开展儿童救助项目,你可以打听打听。”
秦妤低着头,一边扒饭一边盘算着她银行卡里的数字。
这个月爸妈的住院费需要两万,银行那边可以暂缓一年还钱,但是一年后……
至于小喜糖……如果不趁早做的话,怕是得耽误孩子一辈子。
“秦妤,你在听吗?”
“谢谢。”秦妤回过神,猛地想起盛彦庭今早对她说的话。
一周四次,一次两百万……
下午时,秦妤的状态不太好,有些发热,护士长一看她情况不对,赶紧让她回家休息。
秦妤还是熬到了下班点打开离开,满勤奖金有两千,她不想就这么丢了。
回到家时,小喜糖已经放学回来,正在趴在小桌子上画画。
红色的五角星,穿着墨绿色军装的男人。
旁边是她用水彩笔歪歪扭扭写着的两个字——爸爸。
秦妤眼睛泛酸,抱着喜糖亲了一口,“爸爸是英雄。对不对?”
喜糖重重点头。
秦妤难得陪小喜糖吃饭,只是饭还没吃完,她就收到了信息。
晚上有活儿。
不得已她只能把喜糖交给隔壁的张嫂子,“嫂子,我大概十点半回来,麻烦你帮我照看下。钱一会儿转给你。”
张嫂比她大几岁,家庭主妇,老公在工地上班,很少回来。
“甭这么客气,你忙你的去。知道你有难处。”
秦妤苦涩一笑,回家换衣服。
晚上七点半,秦妤出现在“观澜”门口。
因为发热的缘故,秦妤总觉得身上冷飕飕的。
岚姐见她过来,不免撇撇嘴,“今晚是卡颜局,一会儿你去把妆卸了,就坐半个钟头差不多有两千。”
“岚姐,谢谢你。”
“嗐!”岚姐也是瞧她可怜,谁能想到以前的秦家小姐现在会沦落到站台子。
秦妤上了楼,站在“观澜”一帮小姐妹当中充数。
这种活儿她不是第一次接。
卡颜局,她就不化妆。
卡身材的,她就故意往裙子里多塞点衣服,看着臃肿点。
卡声音的,她就粗嗓子说话。
一晚上也能混个小几千。
秦妤跟着小姐妹进包厢时全程低着头,没留心里面坐了什么人。
自然没注意到角落里有人盯着她。
“观澜”的小姑娘个个水灵,人见人爱。
岚姐挨个介绍完,就让姑娘去陪人,剩下几个跟平时一样带走就成。
秦妤混在里头,刚准备跟岚姐离开,就被叫住了。
“你留下。”
昏暗的光线下,秦妤一张脸比鬼还要白,偏偏衬得五官更立体好看。
不施粉黛的小脸,惨白的唇,病秧子美人。
摄人心魄得很。
秦妤被点名,浑身一颤。
是他!
她认得这人,两年前因为一桩藏毒案被抓了,按理说这人应该在坐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方看到秦妤震惊的脸,立刻笑了起来。
一脚踹开面前的茶几,直奔她而来。
“还真是你啊。”大手一把捏住了秦妤的下巴,男人狠吸了一口烟,白色的烟雾立刻朝秦妤的脸上喷去。
秦妤被这口烟呛得咳嗽起来,紧接着一股大力扯着她的头发往墙上猛的一撞。
这一撞,可把岚姐吓得不轻。
“祖宗诶,她不是我们这里的姑娘,您可别……”
“老子知道!老子就是冲她来的。”男人狞笑,扯着秦妤的头发在墙上连撞了好几次,“哥几个,还记得那个姓陆的吗?”
“艹!就是那个抓你的条子?”
“可不是嘛。听说那条子好像是死了吧。她是他女人,我见过。他俩还有个女儿吧……”
一听到对方提起“喜糖”,秦妤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梁少康,我丈夫已经死了。以前的事情,您就不能当做没发生过吗?”秦妤被撞得头昏眼花,鲜血顺着额头沁入眼睛。
一片红色血雾下,她只能看到男人这张狰狞的脸。
“死了是他活该,可老子不能白蹲一年大牢吧。”对方说着,揪着秦妤就往外面走。
没人敢拦着。
梁家在政界只手遮天,听说还给他开了后门,档案都封存了。
以后清白得跟白纸似得。
岚姐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办。
冲梁家小祖宗这架势是要杀人啊。
“梁少康,你放开我!”秦妤吊着一口气。
她头疼得厉害,血液也在顺着手臂往下滴。
但强烈的求生欲时刻提醒她,不能死,死了喜糖怎么办啊!
“放过你?你老公当初要是也放我一把,没准还死不了呢。”
男人说着,扯着秦妤往电梯那边走。
刚准备摁摁钮,电梯门突然就开了。
下一秒就看到一个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看到梁少康攥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盛彦庭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梁少康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盛彦庭。
如今整个“观澜”都归了盛彦庭,只是他一向不来这里,今天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看到盛彦庭,梁少康只是点头示意,旋即揪着秦妤往电梯里走。
盛彦庭没出去,就这么站在里面,整个人活像是刚才从地狱里爬上来的。
要说梁少康是出了名的二世祖,那盛彦庭就是谁也得罪不起的恶阎罗。
“盛爷,您要是没事儿,我可就带人上去了。”
“上哪儿?”盛彦庭慢悠悠转过身,睨了一眼浑身带血的人,“梁少,‘观澜’的规矩,懂?”
梁少康也不怵,揪住秦妤的头发,将她的脸暴露在盛彦庭的面前,“您的规矩,我懂。可她老公是警察,您就不怕她是警察弄来的眼线?”
“条子的女人?”盛彦庭嘁笑,伸手拽过了秦妤。
滚烫的手指一下子捏住了秦妤沾血的下巴,“愔愔,你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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