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都在传,顾家老大顾念功要娶镇上理发店的老板周小曼了。
彩礼谈好了,28.8万,“二发发”的好彩头。
可我的订婚宴也定在三天后,嫁的也是顾念功。
我想找顾念功问个清楚的时候,看见他妈狗狗祟祟的出门。
我偷偷跟着她到镇上理发店,在门外我听见了残忍的真相。
订婚宴那天,当他弟弟顾念深找到我,坚定的表示:
“这次,我不会再退让了。”
我知道机会来了……
1
我叫林晚秋,在村小学当代课老师。
爹妈死得早,是奶奶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的。
村里人都说我命硬克父母,嫁不出去。
所以当顾念功说要娶我时,奶奶高兴得直抹眼泪。
顾家在村里是数得上号的人家。
老大顾念功脑子活,开了小卖部和农资店,十里八村都认识他。
老二顾念深话不多,在县城建筑队当包工头,一年到头见不着几回。
顾家妈张桂花是出了名的偏心眼,好东西都紧着大儿子。
对我还算客气,毕竟看上的是我家那三间临街的铺面房。
奶奶去年查出肺癌,治病花光了家底。
顾念功说,他出医药费,算在彩礼里,条件是铺面房过户到他名下。
奶奶答应了。
我也答应了。
因为我十五岁那年夏天,去水库游泳,腿抽筋了,差点淹死。
醒来时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只听到“顾家”两个字。
后来村里人都说,是顾念功救的我。
从那以后,我对他有种说不清的感激。
高中毕业后,他找我表白,我几乎没犹豫就答应了。
可就在订婚前三天,顾念功突然失踪了。
手机关机,小卖部关门,谁也找不着他。
张桂花说他去市里进货,让我别担心。
可我总觉得不对劲。
那天半夜,我实在忍不住,骑着电动车去镇上找他。
路过理发店时,看见后巷有灯光。
我停下车,听见了张桂花的声音。
“功儿,你放心,林晚秋那丫头我摸透了,软得跟面团似的。”
我的心猛地一紧。
顾念功压低声音:“妈你确定行?万一她不同意提前圆房……”
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张桂花冷笑:“怕啥?到时候我往她奶奶那一哭,说她不守妇道勾引你,老太太还不得逼她嫁?”
“再说了,她奶奶的命就捏在咱手里,她敢不听话?”
顾念功的声音里带着得意:“那周小曼那边……”
“订婚那天让她躲起来,等你和林晚秋生米煮成熟饭,拿到那三间铺面房,再把她踹了就是。”
张桂花说得轻飘飘的,像在说今天吃什么菜。
“到时候小曼再‘怀孕’,你直接娶进门,两头不耽误。”
顾念功笑了:“还是妈想得周到。”
“不过念深那边要是知道了……”
2
张桂花不屑地哼了一声:“老二?他敢说什么?从小就怕你,林晚秋又不知道他喜欢她。”
“再说了,到时候就说是你弟弟设计陷害你,林晚秋肯定信我的。”
“那丫头傻得很,你说啥她信啥。”
我捂住嘴,生怕自己叫出声。
我踉踉跄跄地跑回家,一整晚没合眼。
天亮后,我强撑着去了顾家。
张桂花看见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哟,晚秋来啦?功儿还没回来,你先坐。”
我坐在堂屋里,环顾四周。
墙上挂着顾念功的各种奖状和荣誉证书。
“优秀个体户”“致富能手”“道德模范”……
每一个字都像在嘲笑我的愚蠢。
张桂花端了碗红糖水过来:“来,喝点这个,补补身子。”
她的眼神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像在打量一件货物。
“晚秋啊,婶子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咱们女人嘛,守规矩是好事,但也得懂事。”
“你和功儿都订婚了,有些事儿……提前点也没啥。”
她说得含含糊糊,眼神却赤裸裸的。
我的手紧紧攥着碗沿,指节发白。
“婶子,我奶奶的金镯子还在你这儿吧?”
那是奶奶的陪嫁,说好订婚那天给我戴上的。
张桂花的脸色变了变:“哦,那个啊……功儿拿去……拿去换钱给你奶奶买药了。”
她说谎的时候,眼神会往右上方飘。
这个习惯,我早就发现了。
“那我改天去镇上金店赎回来。”
我站起身,“婶子,我先走了。”
张桂花的笑容僵在脸上:“诶,你等等……”
我没回头,大步走出顾家院子。
身后传来她嘀咕的声音:“真是个犟脾气,难怪嫁不出去……”
我骑车直奔镇上最大的金店。
老板认识我,看见我就笑:“晚秋啊,来赎你奶奶的镯子?”
我心里一沉:“是张桂花拿来当的?”
老板摇头:“不是啊,是顾念功。不过他没当,直接卖了,说急用钱。”
“我劝了他好几次,这可是老物件,卖了可惜。”
“但他说你奶奶同意的,我也就收了。”
我的手抓着柜台,指尖都在发抖:“卖给谁了?”
“巧了,就在隔壁理发店那个小姑娘手上。”
“她男朋友给她买的,说是订情信物。”
老板说着,还啧啧称奇:“那小伙子可真舍得,那镯子我收了二万八,他转手就给了那姑娘。”
我的心像被人用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剐。
3
我走进理发店,一眼就看见了周小曼。
她正躺在洗头床上玩手机,手腕上那只金镯子格外刺眼。
我站在她面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手上的镯子,能让我看看吗?”
周小曼斜眼看我,懒洋洋地抬起手:“看啥?我男朋友送的,羡慕了?”
“你男朋友是谁?”
“顾念功啊,不认识?”她得意地笑,“村里的能人,可抢手了。”
“他说要娶我,彩礼都谈好了,28。8万呢。”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
28。8万,和给我家谈的彩礼一模一样。
“可是我听说顾念功要订婚了,那个女生是同村的。”
周小曼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大声:“就那个孤女,也配?”
“顾念功说了,跟她订婚就是做做样子,主要是要她家的铺面。”
“等拿到房子,他就娶我。”
她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好像我才是那个不要脸的第三者。
我转身走出理发店,眼泪终于掉下来。
可我擦都没擦,直接去了村口的小卖部。
顾念功正在理货,看见我吓了一跳:“晚秋?你怎么来了?”
他的笑容殷勤又虚伪,就像一张画皮。
“念功哥,还有两天就订婚了,我有点紧张。”
我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一点。
“要不……你今晚来我家一趟?”
顾念功的眼睛亮了:“真的?”
“真的。奶奶今晚去姑姑家了,家里就我一个人。”
他几乎要忍不住搓手了:“好好好,我晚上一定来。”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他兴奋的哼歌声。
我骑车回家,路过村东头的工地时,看见了顾念深。
他穿着沾满泥灰的工作服,正蹲在地上画图纸。
听到车声,他抬起头,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个憨厚的笑:“晚秋?”
我停下车,看着他手臂上那道长长的疤痕。
那是被什么东西割伤的,很深,很长。
我的心猛地一跳。
“念深哥,你这疤是怎么来的?”
他低头看了看,随意地说:“小时候顽皮,不小心划的。”
“是吗?”我盯着他的眼睛,“这不像是一般的利器所伤,我记得……水库里有很多钢丝网。”
顾念深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是苦笑:“你……记得那么清楚?”
“其实当年救我的人,是你吧?”我的声音在发抖。
4
顾念深沉默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是我。”
“可你醒来只记得‘顾家’,就以为是我哥。”
“我妈说,好东西要让给哥哥。”
“所以我没说。”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为什么不早说?”
“说了又怎样?”他苦笑,“你喜欢的是我哥。”
“再说了,我一个泥腿子,配不上你。”
我擦了擦眼泪,看着他满身泥灰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念深哥,今晚你能来我家一趟吗?”
“我有事想找你帮忙。”
顾念深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晚上见。”
我回到家,开始准备。
拿出在镇上买的录音笔,藏在床头柜后面。
又把手机调成录像模式,架在衣柜顶上。
一切准备就绪,已经是晚上七点。
顾念功准时出现在我家门口,手里还提着一袋水果。
“晚秋,我来了。”
他笑得谄媚,眼睛却色眯眯地往屋里瞟。
我让他进来,给他倒了杯水。
他喝了一口,突然抓住我的手:“晚秋,咱们都要结婚了,有些事……”
我抽回手:“念功哥,我有点不舒服。”
“没事没事,我会轻一点的。”
他说着就要扑上来。
我往后退了一步:“你就这么急?”
“怕你反悔啊。”他的笑容有些狰狞,“再说了,咱俩都要订婚了,你早晚都是我的人,还在乎这个干啥?”
我冷笑,“那周小曼呢?”
顾念功的脸色刷地白了:“你……你说什么?”
“28.8万的彩礼,我奶奶的金镯子,理发店的周小曼。”
我一字一句地说,“念功哥,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他张了张嘴,突然笑了:“你都知道了?”
那笑容里没有半点愧疚,只有赤裸裸的算计。
“知道了又怎样?你奶奶的命在我手里,你敢不听话?”
“大不了我说你不守妇道勾引我,让你在村里待不下去!”
“反正你一个孤女,谁会信你?”
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好像做错事的是我。
我笑了,笑出了眼泪。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顾念深站在门口,脸色铁青。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顾念深的声音低得吓人。
5
顾念功看见他,先是一愣,随即恼羞成怒:“老二,你来干什么?”
“听听我哥是怎么算计人的。”
顾念深走进来,把录音笔往桌上一放。
里面传出顾念功和张桂花的对话,一字不落。
顾念功的脸彻底白了:“你……你偷录音?”
“是我让他录的。”我冷冷地说,“念深哥,把你查到的都说出来吧。”
顾念深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照片,甩在顾念功脸上。
“这是你和周小曼在镇上开房的记录,从去年十月到现在,二十三次。”
“这是你在镇上租房子的合同,准备金屋藏娇。”
“这是你从晚秋家拿的那三间铺面房的过户手续,你已经偷偷办好了,等着骗她签字。”
每一张照片,都像一记耳光,狠狠打在顾念功脸上。
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这……这都是你陷害我!”
“陷害?”顾念深冷笑,“要不要报警,找警察调查一下呢?”
顾念功瘫坐在地上,嘴唇发抖:“不是……不是这样的……”
“晚秋,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我的声音很平静,“解释你是怎么骗我的?还是解释你和周小曼怎么算计我的?”
“我……”他哑口无言。
我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顾念功,七年前救我的人,不是你吧?”
他猛地抬头,眼神闪躲。
“是念深哥救的我,对不对?”
顾念深在旁边低声说:“晚秋,别……”
“为什么不让我说?”我站起来,看着顾念深,“是不是你妈让你把功劳让给顾念功的?”
顾念深沉默了。
顾念功突然笑了:“对,是我妈让他让给我的。”
“从小到大,好东西都是我的。”
“他就是个老二,凭什么跟我抢?”
他说得理所当然,好像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
我看着顾念深被泥灰染黑的脸,心里像被人捅了一刀。
“所以这七年,你眼睁睁看着我喜欢他,什么都不说?”
6
顾念深低着头:“我不敢说。”
“为什么?”
“因为我配不上你。”他的声音很轻,“我就是个泥腿子,每天灰头土脸的,哪有我哥体面。”
“你喜欢他,我只能祝福你。”
“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对你。”
他抬起头,眼眶通红:“晚秋,对不起,是我没用,没早点保护好你。”
我的眼泪掉下来,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你不用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我瞎了眼,错付了七年。”
顾念功见势不妙,爬起来就想跑。
顾念深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一拳打在他脸上。
“你他妈还算个人?”
“晚秋对你那么好,你就这么糟践她?”
“你知不知道她为了给她奶奶治病,吃了多少苦?”
“你知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学校被人欺负,哭着回家都不敢告诉她奶奶?”
“你这个畜生!”
他一拳又一拳,打得顾念功满脸是血。
我拉住他:“够了,念深哥。”
顾念深喘着粗气,松开了顾念功。
顾念功捂着脸,狼狈地爬起来:“你……你敢打我,我告诉咱妈!”
“你告啊。”我冷笑,“正好,这些证据我都留着呢。”
顾念功的脸煞白:“你……你想干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干,但是你以后要干什么前最好掂量掂量能不能干。”
我一字一句地说,每个字都像钉子,钉进他的心里。
他踉踉跄跄地跑了。
屋里只剩下我和顾念深。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念深哥,谢谢你。”
我真诚地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真的要被他骗一辈子。”
顾念深摇头:“我做得太晚了。”
“不晚。”我笑了笑,“至少在我彻底陷进去之前,你拉了我一把。”
“晚秋……”他张了张嘴,“订婚宴,你真的要……”
“要。”我的声音很坚定,“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顾念功是个什么东西。”
“我帮你。”
顾念深的眼神坚定,“这次,我不会再退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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