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捧起影帝奖杯那天。
我因为付不起特效药费用,被医生告知只剩一个月生命。
电视里,主持人让江临渊打给最遗憾的人。
他径直拨通了我的电话。
我接起电话,听见他嘲讽:
“当年为了上位出卖我的行踪,后悔了吗?”
我看着治疗费用清单,平静地问:
“江影帝,片酬这么高,能借我一百万救命吗?”
电话被狠狠挂断。电视里,江临渊笑得释然:
“现在,我终于可以放下了。”
我缩在十平米的出租屋里,看着电视上他在聚光灯下意气风发。
我攥着一百万的进口药缴费单,眼泪砸在他转来钱的到账短信上。
他不知道,当年是我替他揽下了所有责任。
1
聚光灯下,江临渊接过了那座象征着最高荣誉的影帝奖杯。
“感谢……”
他在台上说着千篇一律的获奖感言,英俊的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意气风发。
台下掌声雷动,粉丝的尖叫声几乎要掀翻整个会场。
我缩在城中村那间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墙上掉皮的石灰簌簌往下落。
电视屏幕上,他光芒万丈。
我低下头,看着茶几上那张一百万的进口药缴费通知单,只觉得一阵眩晕。
主持人cue流程,笑着问他:
“现在有没有什么遗憾?或者,最想对某个遗憾的人说些什么?”
江临渊笑了笑。
“可以给她打个电话吗?”
全场沸腾了。
我的手机突兀地在寂静的房间里疯狂震动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流穿过听筒,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却比北极的冰还要冷。
“温知意。”
他叫我的名字。
“当年为了上位,出卖我的行踪,把我推出去挡枪,现在……后悔了吗?”
我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手机。
但我还是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不后悔。”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蔑的嗤笑。
我攥着那张缴费单,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江临渊。”
“我能不能……跟你借一百万?”
“我生病了,需要钱救命。”
“呵,又来这套?”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厌恶与不耐烦。
“温知意,你装可怜的把戏,能不能换一套新的?”
“嘟……”
电话被他狠狠挂断。
我听见电视里,他笑着对主持人说:
“现在好了,没什么遗憾了,可以彻底放下了。”
我关掉了电视。
黑暗中,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砸了下来。
江临渊,你知不知道,当年不是我把你推出去挡枪。
是我,替你扛下了所有罪名。
夜里,病痛如约而至,像有几万只蚂蚁在啃噬我的骨头。
我疼得浑身蜷缩,冷汗湿透了床单。
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是一条银行到账短信。
转账人:江临渊。
金额:一百万。
我看着那串零,先是愣住,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眼泪却流得更凶。
2
第二天,我拿着钱去医院缴费拿药。
刚走到住院部走廊拐角,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临渊。
我下意识地往墙后缩了缩,把自己藏进阴影里。
他正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个清秀的男孩,姿态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那个男孩我认识,陆星辰,江临渊现在的经纪人,也是……圈里传闻中他的新欢。
“临渊哥,我胃好疼啊,走不动了。”
陆星辰靠在江临渊怀里撒娇,声音软糯。
“乖,马上就到医生那了,忍一忍。”
江临渊温声细语地哄着他,那声音像是羽毛,轻轻扫过我的心脏,带来一阵密密麻麻的疼。
曾经,这份温柔只属于我一个人。
江临渊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视线直直地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错愕,迅速转为冰冷的厌恶。
我狼狈地别开脸,假装没看见。
陆星辰顺着他的目光发现了我,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他故意拉起江临渊的手,与他十指紧扣,然后挑衅地看向我。
我捏紧了手里的缴费单,低着头,只想快点从他们面前消失。
“站住。”
江临渊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过得怎么样?”
他的语气,像是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还行。”我言简意赅。
“钱收到了?”
“嗯。”
沉默。
我攥了攥拳头,终究还是没能抵过现实的残酷。
我转过身,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厚着脸皮开口。
“江临渊,能不能……再借我点钱?”
他还没说话,他身边的陆星辰就先开了口,语气尖酸刻薄。
“我说温知意,五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不要脸啊?”
“临渊哥给你一百万,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你还真当他是提款机了?”
江临渊皱着眉,却没有阻止陆星辰。
他只是用一种审视的,冰冷的目光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贪得无厌的垃圾。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算了,当我没说。”
我转身落荒而逃。
去药房取药,护士递给我的是一盒最便宜的国产替代药。
“温小姐,您之前的账户余额只够开这种了。”
“进口药的效果会好很多,但价格……”
“我知道了,谢谢。”
我拿着那盒廉价的药,心里一片冰凉。
药效差很多,意味着我要承受更多的痛苦,意味着我的生命会缩短得更快。
可是,我没有钱了。
3
回到那间破旧的出租屋,我从床底的箱子里翻出了一个旧相册。
里面全是我和江临渊的照片。
照片上的我们,笑得那么灿烂,眼睛里有星星。
那时候我们都还是圈里的小透明,一起跑龙套,一起吃剧组的盒饭,一起挤在这间小小的出租屋里。
日子很穷,但我们很快乐。
我记得那个致命的酒局。
一个脑满肠肥的投资方老板,非要拉着江临渊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江临渊不胜酒力,很快就喝得满脸通红。
我心疼得不行,几次想替他挡酒,都被他拦下了。
他说:“知意,你别管,这是我们男人的事。”
后来,他喝多了,情绪也失控了。
投资方老板借着酒劲对他动手动脚,嘴里说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江临渊一怒之下,抄起桌上的酒瓶就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酒瓶在老板头上开了花。
现场一片混乱,尖叫声四起。
我看到江临渊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都在发抖。
保安冲进来的那一刻,我脑子一热,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
“人是我推的!”
我挡在了江临渊面前,对着所有人大喊。
第二天,新闻铺天盖地。
#新人女演员温知意耍大牌,酒局推伤投资方#
#温知意滚出娱乐圈#
我一夜之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所有的代言、片约全部被撤,经纪公司也第一时间跟我解了约。
江临渊当时急疯了,到处找人想为我澄清。
但他的经纪公司为了保住他这个冉冉升起的新星,压下了所有对他不利的消息,也阻止了他的一切解释。
再后来,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消息,说我温知意是为了自保,才反咬一口,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江临渊身上。
这个说法,完美地解释了我为什么会“冲动”地替他顶罪。
也完美地,让他恨我入骨。
我看着照片上,我们依偎在一起的甜蜜笑容,心像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如果时光能倒流,回到那个混乱的酒局。
我想,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4
为了筹集下一笔药费,我托以前的朋友,找了一份在电影首映礼上做临时工的活儿。
搬搬东西,发发物料,一天能有五百块。
可我万万没想到,这场首映礼,竟然是江临渊的新片。
我在后台整理赞助商送来的道具,累得满头大汗。
一抬头,就撞进了两道冰冷的视线里。
江临渊和陆星辰,像两个高高在上的神祇,睥睨着我这个尘埃里的蝼蚁。
陆星辰夸张地捂住了嘴,故意拔高了音量。
“天呐,这不是当年陷害我们临渊哥的温知意吗?”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我身上。
有好奇,有鄙夷,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她怎么会在这里?”
“穿成这样,是来当清洁工的吗?”
“啧啧,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窃窃私语声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江临渊就那么冷冷地看着,看着我被众人围观,被指指点点。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同情,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有媒体记者闻风而来,将我团团围住,闪光灯不停地闪烁。
“温知意小姐,请问你今天出现在这里,是想借机复出炒作吗?”
“对于五年前的事情,你有什么想对江影帝说的吗?”
“有人说你忘恩负义,请问你怎么看?”
“你是不是应该给江临渊道个歉?”
陆星辰站在江临渊身边,假惺惺地“劝”道:
“哎呀,大家别这样,知意姐现在也不容易。”
“知意姐,你要是真这么缺钱,不如我跟临渊哥说说,让你重新签回公司,当个十八线小演员,总比在这里做杂工强吧?”
他的话,字字句句都是羞辱。
我被围在人群中间,进退两难,像个被公开处刑的小丑。
我抬起头,看向江临渊,眼里带着一丝微弱的祈求。
我希望他能说句话,哪怕只是一句“都过去了”,就能让我从这场闹剧中解脱出来。
但他没有。
他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然后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他的背影,决绝得像一把刀。
最后,是保安过来,粗鲁地把我推出了会场。
“赶紧走赶紧走,别在这儿捣乱!”
我被推搡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冰冷的台阶上。
会场里,传来了雷鸣般的掌声和经久不息的欢呼声。
门里门外,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5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赶人!”
一道清亮又愤怒的女声响起。
我抬头,看到了谢小雨。
她是我以前的助理,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五年前全部真相的人。
她冲过来,把我从地上扶起来,然后像一只护崽的母鸡,挡在我面前,怒视着所有人。
“当年根本不是知意姐的错!”
“是她替江临渊背了黑锅!我亲眼看到的!在那个酒局上,明明是江临渊先动的手!”
谢小雨的声音,响亮得整个大厅都听得见。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刚刚转身准备离开的江临渊。
他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脸上是震惊,是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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