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你们晌午吃过饭,晚上还要再吃吗?母亲的话就是命令,现在咱们几个的关系就是,老板跟伙计,掌柜跟小二,我给你发工钱,给你交学费,给你攒老婆本,你们就得听我的话,还有问题吗?”
话说到这份上,他们能有意见才怪!
“既然没有,那还不赶紧行动起来,快快快!”
“是!”三人耷拉着肩膀,有气无力的晃了出去。
“二哥,四哥,你们说娘真会给咱们几个发工钱吗?”郑小五有点怀疑,毕竟她干了两天连钱的影子还没见到呢!
二顺猛摇头,“不知道!”
四庆哼了声,“你们担心个啥,等一个月之后不就见分晓了,不过我觉得照她这个花钱速度,就算爹还活着,咱家也够呛!”
“唉!爹要是不死就好了。”
“二哥,你快闭嘴吧!爹只是失踪,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走镖队伍失联也不稀奇,只要……”
“只要啥?”
“只要别给咱们领回一个小娘,咱就谢天谢地吧!”四庆的眼眸黑洞洞的,看着吓人。
“你是说小妾?爹要纳小妾?”二顺的声音陡然拔高,吓的四庆赶忙用手捂住他的嘴。
郑小五一脸兴奋,“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要是爹真纳小妾了,那咱家是个啥样?”
四庆照着她的脑门来了一下,“你是不是傻?家里多个小娘,对咱有啥好处?你以为她会喜欢你,会对你更好吗?你都八岁了,能不能长点脑子。”
“你又打我,啊啊!烦死了,郑四庆,我要杀了你!”
“以下犯上,罪大恶极!哎哟喂!松开松开!”
小五抱着他的胳膊张嘴就咬,四庆就去扯她辫子。
一个不松嘴,一个不松手。
这是从小到大的戏码,郑二顺见怪不怪,甚至脸上连半点惊讶都没有,还在那纠结,“咱不是说月钱的事吗?怎么扯到纳小妾了,对了,娘让我挑水,净在这儿跟你们瞎扯了!”
外面打的天翻地覆,张氏也是不管的。
她从屋里找出一袋晒干的艾草,又扒拉出几块生姜。
生了五个孩子,月子没做好,不仅衰老的快,体寒的症状也很严重,今天早上一醒来就觉得膝盖酸疼的,腰也不行,所以她得加紧养生。
不止如此还要把美容事业搞起来,赚一波大的。
烧了两锅开水,又兑了一桶凉水,再把生姜跟艾草用棉布包起来丢进去,插上厨房门,把 油灯拨亮了些,就着亮光,脱下衣服打量这副身体。
还挺白,胸不小,就是有点下坠,腰上有褶皱,屁股不怎么翘,腿部肌肉也有点松弛。
看来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呢!
次日一早,张彩霞早早起床,夹着一张破草席,往院子一铺,穿着昨晚现改的睡衣,开始做瑜伽。
筋骨没有一点柔润度,只是几个最基础的拉伸动作,就疼的她眼冒金星。
郑娟第二个起床,刚走到堂屋门口,看见母亲古怪的姿势,差点把魂都吓飞了。
张彩霞淡定的换了个姿势,双腿岔开站着,左手掐腰,右手伸直向上,腰慢慢往左弯,“别大惊小怪,娘是在锻炼身体,等你生完孩子,也要勤加练习,女人老的快,多抻筋骨,对你有好处,回头跟着娘一起练。”
郑娟尴尬的摆手,“我还是算了吧!”
张氏瞥见她的肚子,脑子里那根弦又绷紧了,“老大,你婆家人对你好吗?”
“挺好啊!”
“你回婆家之前,娘带你去县城再看一次大夫,好好把把脉,头胎要格外小心,不能出一点差错。”
“娘当初生老三就在厨房的柴火堆,老四生在八月十五,正是割稻谷的时候,结果就把他生在地里了,娘,我真挺好的,不用再看什么大夫,您这边要是没什么事,我今天就回了吧,总不回去,也不好。”
张彩霞总觉得她气血不太足的样子,“不成,还是得找郎中看一下,要不然娘不放心。”
“唉!”郑娟拗不过。
早上活动过筋骨,加上昨晚又泡了澡,张彩霞神清气爽,饭有人做,碗有人刷,衣服有人洗,这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滋润。
把孩子爹的事,抛之脑后,忘的一干二净。
早饭后,四庆收拾了衣物准备回学堂了,郑娟还给他烙了饼,带着路上垫肚子。
这一季的学费就得交了。
母子俩正儿八经的堂屋对面坐下,一本账册,一套笔墨,还有堆起来的铜钱。
县城有开了好几家私塾,等级各有不同。
四庆进的是崇文馆,是县里最好的私塾,他凭自己本事考进去的,当然了,学费自然也不便宜。
一个月一百文,这只是学费,并不包括食宿,那是另外的价钱,其次就是笔墨纸砚,买一套最便宜的也要三四十文。
这样算下来,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况且这还只是起步,离考秀才还远着呢!
张彩霞把算盘珠子扒拉的哗啦做响,越算脸色越难看。
郑四庆趴在桌上,睁着俩大眼珠子瞅着他娘。
以前他从没想过读书跟钱的关系,压根没在意过,手里的零花也没断过,反正只要没钱了就回来找母亲要,有时候他不要,母亲也会偷偷塞给他。
他觉得老爹是威风的镖头,跑一趟镖,肯定能赚很多钱,而且他们家还买了土地,好歹算个小地主,四舍五入,他也能算个小少爷吧!
可此时此刻,看着母亲紧皱的眉头,他忽然觉得心里没底。
“娘,咱家还有多少钱?”
“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张彩霞头也不抬。
“那您真打算给小五发工钱吗?”
“这也不是你应该操心的。”
“我是担心家里的钱不够用……”
张氏突然合上账本,眸光冷嗖嗖的看着他,“要是你爹真回不来,而咱家也没别的进项,估计要不了多久就真要破产了。”
“啥叫破产?”郑四庆眨着一双求知若渴的大眼睛。
“就是全家老少,一起出去要饭!”
“……”
“或者也可以不用要饭,老四,我问你,阳谷县城中有钱人多吗?”
“……不少。”郑四庆还陷在要饭的阴影中,“阳谷县是个交通要塞,又紧靠涞阳河,来往商船很多,城中酒楼客栈货运船运都很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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