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灵斜眼瞟她一下,“说你娘啊!本来都要死了,结果突然又好端端的活过来了,害的我爹还得去跟棺材铺的人解释,差点把人家吓个半死,以为咱家诈尸了呢!”
“灵儿,别乱说,你大伯母活了,那是好事,也是咱家的福气,活着总比死了好!”姚静云表面责怪女儿,但话里话外都叫人听着别扭。
郑灵冷哼,“什么福气!大伯还没消息呢,而且我刚闻见他们在家炒腊,你说大伯母是不是疯了,一会死,一会生,一会又大吃大喝,她究竟想干啥?”
姚二婶轻拍了她一下,又看向郑小五,“你娘有没有说,你爹的事究竟咋办?”
“没有。”
郑三喜在门口听了一会,“二婶,我娘说,我爹的事,容后再议,好像是以后再说的意思。”
郑二叔重重的一拍桌子,“她倒是心大!”
姚二婶叹气,“大嫂毕竟只是个妇道人家,大哥出了事,她糊里糊涂的,一时拿不定主意也正常,这个家以后还得你们二叔来当,万一你爹真回不来,二顺跟三喜以后的亲事,四庆的学业,都是眼跟前的事儿,半点都不得。”
郑二叔翘着腿,挠了挠脚底板,眼睛微微眯着,“明儿我找她说道说道,得让她把家里的地契跟银钱都交出来,免得……”
姚二婶拽了他一下,朝他打了个眼色。
但郑二叔却一脸的无所谓,“三喜啊,可不是二叔要算计,而是你娘……她的性子你也清楚,整天糊里糊涂,还有你那个舅舅,那就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要是让你娘继续当家,要么被你舅舅诓了去,要么把你们都撇了,她带着财产再嫁!”
“你胡说什么呢!”姚二婶真打了他一下,又虚伪的朝郑三喜笑了笑,“别听你二叔胡说,你娘不是那样的人。”
“咋就不是了?她跟赵二的事,方圆十里的人,谁不知道?我有说错吗?你瞅着吧,大哥要真没了,不出一年,她准得改嫁!”
郑三喜脸色难看的要命。
郑小五听的一知半解,可她心里同样不好受。
郑三喜深吸一口气,“二叔二婶,我明儿就回药铺了,趁着还没下霜,我得跟着师父进山采药。”
姚二婶一脸的忧心忡忡,“进山多危险,万一磕了碰了,可不得了,要不跟你师父说说,咱别去当学徒了,又累又苦的,你就在家里帮着干点农活,反正地里的稻子也要收了。”
郑三喜很多时候就是赌一口气,他也不是真傻,“二婶,种地的事,你找我大哥吧!反正我明天就回。”
姚二心里不太高兴,但脸上也没表现出来,“唉!你这孩子……”
郑二叔突然一拍桌子,“混账玩意,你二婶这是为了你好,在药铺当学徒,无非就是给人干苦力,又没工钱,你是不是蠢?你也别瞪我!你爹年初离家的时候,跟我嘱咐过,要是你再瞎混,就把你拎回来种地!”
姚二婶:“他还小呢,说这些做啥?三喜,别听你二叔的,他老糊涂了,你想回就回吧,路上当心,身上还有银钱吗?没有二婶拿给你,一个人在县城,别亏了自个儿,有事没事多下几回馆子,多交几个朋友,年轻人,就该活泛点,别总跟四庆一样,整天死气沉沉。”
郑灵阴阳怪气的道:“娘可真偏心!”
姚二婶白了女儿一眼,“话多!”
等郑三喜跟郑小五走了,堂屋只剩他们一家子,姚二婶突然板起脸,“儿啊,你给我好好念书,不许瞎混。”
郑玉撇嘴,“我倒是想跟郑三喜换一换呢!”
“傻孩子!”
郑二叔点了烟,雾气缭绕下,那双充满算计的眼睛,在烟雾后面,忽隐忽现。
郑灵说道:“我哥就是笨了点,不过跟隔壁的那几个蠢货比起来,还是要聪明多了,是不是啊娘?”
“就你最机灵!”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张氏就起来了。
年老的时候觉少,不爱睡觉,现在身体年轻了,她觉着睡觉也太耽误时间。
“老二!起床上,吃过早饭,跑快一点,去附近镇上买肉,镇上要是没有,你抓点紧,去县城买,米面也没有多少了,还有油,至少给我买十斤,要是拿不下,就雇辆车,叫人给你送回来,娘给你拿钱。”
郑二顺鞋都没穿就跑出屋,“钱,钱在哪呢?”
张氏抬脚就踹,“先去洗脸,你姐把早饭都做好了,快点的,去了人多的地方,钱袋一定要看好了,不行,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老四呢?”
“他在被窝……”郑二顺话音刚浇,张氏就风风火火闯进他俩的屋子。
四庆本来是要起的,听见母亲的声音,又跟个泥鳅似的滑进被窝,“娘!!我没穿衣服啊!”
张氏一撇嘴,“大惊小怪,搞的好像你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出来的一样,今儿别穿长衫,农家孩子穿什么长衫,磕磕绊绊的,做活多不方便。”她冲到衣柜前,三下两下就找了几件衣服,往床上一扔,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四庆从被子里探出头,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刚要穿衣服,郑二顺又冲进来了,“娘说了叫你跟我一起去,你快着点。”
“你们!你们咋都这么着急啊!跟火烧屁股似的。”
以前母亲可不这样,真的好像换了个人,他不习惯啊!
郑娟把早饭端到院子里,见母亲趴在鸡窝边数数,笑着道:“咱家还有六只老母鸡呢,公鸡就只剩一只了,有点少,春天的时候再抱一窝吧!”
张氏洒了一把麦糠,盯着肥嘟嘟的老母鸡直咽口水,“晌午抓一只炖了。”
“炖?娘,你不是说晌午吃红烧肉吗?咋又要炖鸡,这不好吧?”
“就他俩那个速度,天黑之前能回来就不错了,就这么决定,晌午娘给你炖鸡汤。”
郑二顺一边跑一边提着鞋子,听到这话,不淡定了,“那我们咋办?”
“什么咋办,给你们一人留一个鸡翅膀,放心吧!亏不了你们!”
老四听到这儿不乐意了,“所以是你跟大姐吃鸡腿,我跟二哥只能吃鸡翅吗?娘!这不公平,你以前从来不这样,你咋能重女轻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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