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千年人参精,为报救命之恩,嫁给了当朝侯府的世子。
他待我视若珍宝,说我身上的参气能助他文韬武略。
我耗尽百年修为,助他立下赫赫战功。
可中秋家宴上,他却当着满堂宾客,命人将我切片做成月饼给他外室。
“绾歌自幼心疾缠身,太医断言,唯有千年参心方可续命。”
“能成为她的药引,是你这山精修来的福分,还不叩头谢恩。”
我跪在地上,汁液混着血泪流了一地,也换不来他一丝怜悯。
次日,他将我的残根熬成参茶,亲手喂给那病美人饮下。
他与她在水榭亭台相拥,庆祝她的重生。
我灵气散尽,在侯府宗祠前泣血立誓。
“百年前侯府先祖予我一捧净土,此恩已用我血肉偿清。”
“如今修为尽毁,真身入药,我与侯府恩断义绝,明日便归深山。”
……
祠堂的冷风,吹不干我身上黏腻的汁液。
灵体虚弱地飘浮在半空,我眼睁睁看着顾陈言端着一碗深褐色的汤药,走进水榭。
“绾歌,药来了,快趁热喝。”
苏绾歌倚在美人靠上,脸色依旧苍白,却带着一丝得意的红晕。
她伸出纤纤玉手,却没有去接碗,反而握住了顾陈言的手腕。
“陈言哥哥,这药……真的是用沈姐姐的身子做的吗?”
她怯生生地问,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
“我……我怎么能喝她的血肉……我宁愿不活了,也不能这样伤害沈姐姐。”
说着,她便要推开那碗药。
顾陈言立刻按住她的手,眉头紧锁。
“胡说什么!什么叫她的血肉?她一个山野精怪,能与你相提并论吗?”
“她能成为你的药,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你的身体最重要。”
他半哄半劝,将碗递到苏绾歌唇边。
“乖,喝了它,你的心疾就能彻底好了。这可是用她最精华的根须熬的,一滴都不能浪费。”
苏绾歌这才半推半就地张开嘴,小口小口地饮下。
她一边喝,一边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顾陈言,眼神里满是依赖和爱慕。
“陈言哥哥,你对我真好。为了我,让你为难了。”
“不为难。”顾陈言放下空碗,将她拥入怀中,“为了你,做什么都值得。区区一个精怪,怎比得上你一根头发?”
苏绾歌依偎在他怀里,眼神却穿过顾陈言的肩膀,精准地落在我虚浮的灵体上。
她用口型对我说:“废物。”
“陈言哥哥,”她忽然又开了口,声音娇滴滴的,“我听说,人参最补的是心,昨天的月饼真是好吃,吃下去心口都暖暖的。就是……就是不知道剩下的那些,还能不能再给我做些点心?”
“你这小馋猫。”顾陈言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只要你想吃,别说点心,我把她整个挖出来给你当花肥都行!”
“你好坏呀!”苏绾歌娇嗔着,拳头轻轻捶打着他的胸膛。
“不过,我听说这种天材地宝,就算被毁了真身,灵体也不会马上消散。陈言哥哥,你说沈姐姐现在会不会就在旁边看着我们?”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我整个灵体都冻结了。
顾陈言环视四周,嗤笑一声。
“看着又如何?一个连人形都维持不住的废物,还能翻了天不成?”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阴冷。
“她最好老老实实地看着。看着你是如何取代她,看着未来侯府的主母,到底是谁。”
“她不过是我为了让你续命,提前准备的一味药材罢了。如今药效用了,也该到她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药材?”我喃喃自语,原来我连“人”都算不上。
我不是他的妻,只是一味养在家里,随时可以取用的药。
“陈言哥哥,你这么说,要是被沈姐姐听到了,她会多伤心啊。”
“伤心?她一个木头疙瘩,也配有心?”
顾陈言冷哼,他抬起手,**着苏绾歌的脸颊,“我的所有心思,不都在你这里吗?”
我飘在空中,灵气一点点逸散,连维持形态都变得困难。
原来,百年的陪伴,千年的修为,在他眼里,都比不过苏绾歌的一句娇嗔。
不,人参精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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