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白月光是开国女将军。
她凯旋归来的那日,夫君丢下怀胎九月的我和五岁的女儿去给她庆功。
他走前,我的羊水却突然破了。
外面下着大雪,我双腿发抖,哭着求他别丢下我。
可他满眼不耐烦,一把推开我,鄙夷地说:“你能不能别闹了,不就是给她庆个功吗?”
我趴在地上,冻得嘴唇发紫,手捂着肚子,疼到无法呼吸。
男人转身欲走,女儿却上前拽住夫君,跪在地上给他拼命磕头,渗人的血从她头上流下。
“爹爹,救救娘亲吧!娘亲恐怕是要生了!”
可是他却一脚踹开五岁的女儿,女儿撞到一旁的柱子上,伤及五脏六腑,嘴里大口大口地吐血。
男人的眼里没有一丝心疼,反倒含着怒火:
“她肚子里的孩子远不足月,怎么可能要生了?“
”倒是你小小年纪,净知道争宠,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赔钱货。”
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我的心如刀割。
女儿从地上爬起来,不停地摇着头我的胳膊,满眼焦急:“娘亲,娘亲,你醒醒啊,不要丢下巧儿好不好?娘亲!”
我只感觉头疼欲裂,温热的液体从**流下,可是又迅速变得冰冷。
看着鲜红的血迹,女儿慌张不已,“娘亲,你等等巧儿,巧儿马上就去找爹爹来,一定没事的。”
女儿跌跌撞撞走向门外,我却感觉肚子内的胎儿没有了一点动静,眼皮也越来越沉。
女儿不死心,可她毕竟才五岁,在她眼里,只有在家里只手遮天的爹爹才能救活我。
一路上顾不上身上的伤口还在不停流血,女儿只想快点追上男人的马车。
可是她怎么追都追不上,车夫好像特意为了甩开她,在巷子里东绕西绕,最后不留下一点痕迹。
女儿几乎要绝望了,她蹲在墙角,紧紧抱住双臂,干裂的嘴唇无意识地嚅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样寒冷的冬天,因为下人的轻视和不屑,女儿身上甚至还***单薄的衣物。
“谁不知道主家不待见她啊?她甚至比不上希芸将军的一条狗,哈哈哈哈。”
“我要是那个老女人,早就羞得投河自尽了。”
“炭火这样的好东西,当然是留着我们自己用了。”
比起下人们的指指点点,真正让人心寒的是萧景炎措不及防的变心和冷淡。
不管怎样我也是他明媒正娶进来的正妻,我们同食同宿了八年,拥有了一个女儿。
可他竟然丝毫不念及往日情分,也丝毫不顾女儿的幼小,就这样抛下了身怀胎儿的我,甚至对女儿大打出手。
这些真真正正像一根刺,深深扎进我的心里。
我痛到无法呼吸,却无能为力。
为何我偏偏是女子?
巧儿,娘亲的心肝宝贝,还有你未出世的弟弟妹妹,我该拿什么来护住你们?
我恐怕等不到某人回来了,我的四肢逐渐失去直觉,双眼失焦,带着不甘心的泪,死在了这个冬天。
与此同时,府外的角落里,巧儿也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2.
再次睁眼时,我的面前站了一个小公子,他穿着一身月白色锦袍。
“你是萧景炎家的女儿吧?我知道他在哪里,我可以带你去。”
我被他的话吓到,忍不住向后缩了缩,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小了很多。
身上穿着的,却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衣物。
那分明是我早上给女儿穿好的衣物啊!
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在女儿的身体里?那巧儿呢?巧儿去了哪里?
突然我的脑海响起一个声音。
“女配这是魂穿了自己的女儿啊?为了争宠真是费劲心机,居然用巫术和自己的女儿交换身体。”
“巧儿才是最惨的好吧,爹不疼娘不爱的,现在直接消失了。”
“同意楼上,女配真是太恶毒了,怎么不去死。”
不!他们胡说,我最疼我的巧儿了,怎么会舍得让她替我去死,至于巫术…
我根本不懂任何巫术。
可是说起巫术,我忽然想起一个女人。
她身上留着一半的异国血脉。
异国的女子精通各种巫术。
这个女人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林希芸,也是当朝开国女将军。
想到这里,我不禁恨得牙痒痒。
林希芸,我本不想招惹你,你以前做的那些我都忍了,可是你想要对我女儿动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停住脚,转身走到小公子旁边,眼神急切地盯着他,“带我去。”
那小孩原本正打算上马车,却突然被我拦下,面色颇有不悦。
可是朝着马车看了一眼,想是畏惧里面的人,最后还是朝我招了招手。
马车里坐着一个男人,乌黑长发一泻而下,一双细长丹凤眼正眯着,嘴角不经意勾起一丝笑容。
这是谁?
“哇塞,男二真的好帅啊,帅到我流口水。”
“嘶哈嘶哈,虽然男女主是官配,但是摄政王和女将军的设定也好好嗑。”
“救命,想做男二的刀下魂!”
虽然她们说的一些话我听不懂,但是我敏锐捕捉到几个字。
摄政王,齐铭煜。
一个名字就足够让无论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族都闻风丧胆的人。
也是我国唯一一个异姓王。
传说中,摄政王杀人不眨眼,仗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到处搜刮民财,甚至强抢民女。
各种花天酒地的地方都少不了他。
而他尤其讨厌小孩,曾经有个孩子就因为踩到了他的玄袍,被他直接剜掉双眼,丢进了狗窝。
尽管现在我不是小孩,却依旧难免心生畏惧,冷汗止不住往外冒,一时竟不知该不该上前。
看着身上破旧脏乱的衣服,与华丽的马车格格不入,我忍不住后退。
“上来吧,我不吃小孩。”没想到齐铭煜居然开口留住我,神情看起来,甚至有点温柔。
这正常吗?一旁小孩也是一脸震惊,我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这和传言相差得不是一丁半点吧。
可我没再犹豫,毕竟,我没有退路。
3.
我跟在齐铭煜身后进了将军府。
一进门,就看见萧景炎搀扶貌似受伤了的林希芸,目光温柔,动作很轻,生怕伤到了她。
此般的耐心举止,从前我也感受过。
我生巧儿时大出血,从此身体落下病根,尤其畏寒,下雨天时四肢便会隐隐作痛,夜晚也难以入睡。
萧景炎怜惜我,一宿起来好几次 起来,亲自灌好汤婆子,塞到我的被里,只为我能一夜安睡。
可汤婆子,从林希芸回来的那一天,就被人扔在了角落里,再后来,我房里的热水都常常供应不足。
萧景炎,你不是没有心,只是你的心,不在我这里了。
我不想和他有纠葛,只想好好观察一下林希芸的举止,可萧景炎却敏锐地发现了我。
“你怎么来了?别胡闹了,快回去!别在这给我丢脸。”
我刚想回答,可林希芸却热情地上来拉住我的手。
脸上堆起欣喜:“好可爱的小孩呀!萧景炎,是你府上的下人吧?”
我脑子里又有人在说话:
“女主好善良呀,对小三的女儿都这么热情。”
“女主宝宝真的太好了。”
林希芸善良?
那怎么会一句话就否定了我的真实身份?
萧景炎果然接下这个套子,表情更加严肃:“这等重要场合,不是你这种下人能来的地方。快回府上去。”
我看着萧景炎表面一脸正经,实则心虚的模样,忍不住冷笑出声。
萧景炎啊萧景炎,为了哄你的白月光开心,你甚至不认自己的亲生女儿。
好一个冷血的畜生!
我下意识朝四周看了看,齐铭煜早已和他人走远,此时不宜发生冲突。
我当着他二人的面走了,实则从后面重新溜进了将军府。
只因今日客人居多,大多数护卫都在前院,而后院并没有多少人。
我看着眼前的狗洞,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可是我却没想到,那只狗却被拴在后院。
我忍不住瑟瑟发抖。
当初我怀着巧儿,临盆在即,可林希芸却放狗来吓我,我一时失足跌入河里,导致早产。
不然我也不会大出血,巧儿也不会因为不足月而从小瘦弱不堪。
从那以后,我便十分怕狗。
萧景炎大怒,“夫人莫要伤心,待我去寻那狗主人,非为你讨回公道来。”
后来我做噩梦,哭着问他狗去哪里了。
他分明神色闪躲,却还骗我说他已经把狗杀了,让我安心。
可是此时那狗明明就在将军府里,吃着上好的骨头,养得膘肥体壮。
就因为狗主人是林希芸吗?
这狗用看猎物的眼神看着我,闪烁着嗜血的凶光。
它一步一步向我靠近,我看见不远处有一根木棒,也在努力往木棒靠近。
残阳如血,我猛地冲过去,抄起木棒。
可那狗也甚是聪明,直接撞了过来,我被它逼到墙角。
它的嘴角有口水流下,而我的脚在刚才的逃跑中不小心扭伤了。
我没有退路了。
那狗腾空一跃。
4.
我嘶喊着抡圆木棍。
断骨声混着犬嚎炸裂,血珠溅到我的脸上。
看着狗倒在地上,顾不上手上的剧痛,我忍不住大口大口喘气。
可我还没来得及放松,便看见林希芸和萧景炎来了。
林希芸看到狗死了,第一时间没有上前,而是扑进萧景炎怀里。
她脸色惨白,眼眶泛红,两行清泪流下,咬紧嘴唇。
“我知道之前我的狗一不小心吓到了你阿娘,可是我都把它拴起来了,为什么还不放过它!”
“为什么要故意到后院来打死我的狗。”
“你对我有意见,可以冲我来,为什么要随便残害生命。”
我看着林希芸的样子,很难不升起怒火。
她永远是这样,几句话就把矛盾激化,给我定罪。
萧景炎把她护在怀里,替她抹掉眼泪。
却一把拽过我的交领,将我拎起来,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跪下给希芸请罪!”
我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恶心和反胃,我当初到底怎么看上这个人渣的?
“我凭什么给她请罪?”
“你!既然不愿意,就打到你请罪为止!”
萧景炎的脸上没有丝毫犹豫和一点对巧儿的关爱,明明这具身躯已经千疮百孔,到处是伤。
萧景炎 ,你就这么爱那个女人,不惜打死我们的女儿,只为还她一个公道。
可我的公道呢?我的公道谁来还?
萧景炎看我丝毫没有悔改的样子,进一步威胁我:
“你不要以为今天你娘亲还能护住你,那个女人挺着个大肚子,赶也赶不过来。”
萧景炎,你是这样想的吗?
所以你明知道我大着肚子,依旧敢来私会林希芸,就是抓住了我行动不便的这个弱点。
我心头一痛,眼睛忍不住酸涩,原来这么多年,他始终没有爱过我。
我有些释然了,眼泪却忍不住往下掉,我低下头,声音含糊。
“没人救我了,我娘亲死了。”
“什么!她死了?怎么可能?!”萧景炎不知为何突然暴怒,用力掐住我的脖子。
眼睛死死盯着我,好像想看我是不是在撒谎。
我看着他这幅样子,只剩失望和可笑。
他永远不会相信我,毕竟连我死了他都不相信。
看见我眼里的心如死灰,萧景炎忽然有些慌乱,可是依旧不愿相信。
“景炎,要是主母死了,下人会来告诉你的吧。”林希芸在一旁非常不经意地“提醒”。
这句话突然给了萧景炎底气和信心。
他笃定我是在骗人,“小小年纪不学好,为了争宠真是费劲心机。”
“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萧景炎叫来身边的护卫,将我压在地上,拿起我刚才打狗的木棒。
毫不犹豫打在我的脊背上,钻心的痛让我忍不住大叫。
我差点忘了自己还借用着巧儿的身体。
不能让他这样胡来,否则就算巧儿醒了,也只会得到一具残体。
“你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府上看。“
”至于府上的下人,他们平日对我和娘亲是什么态度,难道爹爹不知道吗?”
我冲他怒吼,只希望他能信我一句话。
可谁料,他听见我说此话更是尖锐地看着我,又是猛地一棍敲下来。
“我早就吩咐人在府里看守你们,要是你娘亲真的出了事,肯定会有人来通报给我。”
萧景炎刚说完,外面却传来一阵呼声。
我知道,那是萧景炎近卫来了,他就是萧景炎派来监视我们的人。
“报——主公,主母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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