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有**饥渴症却从不碰我。
他说,是因为太爱而不忍伤害我。
我相信了。
私下他却毫无顾忌地怀抱心上人,说。
「大师说了,没了那珠子,她与常人无异,我管她干什么。」
「她一只狐狸,碰她恶不恶心啊,我的**饥渴症只有咱们雪儿才能满足。」
众人皆以为我会继续忍耐下去,只因他是我苦寻千年的转世恋人。
我却一反常态,不哭不闹。
在他婚礼前夕,立下此生不复相见的誓言,回到妖族。
谁知一年后,他竟千里迢迢远赴青丘,跪下祈求我回到他身边。
「七七,我不要孩子了,求你抱抱我。」
1.
现代科技高速发展,天地灵气稀薄。
建国以后便再无妖族精怪诞生。
所以如今妖族势微,只有少数千年大妖还存于世。
我却完全没有担起复兴族群使命的觉悟,耽于情爱。
一心想和转世恋人陆离长相厮守,只因我等了他一千年。
为了他,我与族中断了联系,甘愿成为一个普通人混迹于现代社会。
他从未碰过我,却和我说过想拥有一个孩子。
为了满足他想当父亲的愿望,我不顾人妖生殖隔离,找到巫医,以自己仅剩下的一半魂魄作为交换,得到了可以和人类孕育后代的身体。
因为我爱他。
2.
从网上得知他即将和夏轻雪结婚的那天早上。
我慌乱地离开出租屋,想去找他要个说法。
明明不久前他才向我承诺。
只要我愿意交出魂珠救夏轻雪,他便会娶我。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的誓言犹在耳畔。
尽管我妖力全失,但身手还在。
我不费吹灰之力地躲过人群,在高楼之间穿梭来到他的别墅。
站在门口,刚推出一条缝隙,却见他将夏轻雪揽在怀里,神色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
「好啦,还闹脾气呢。都说了我的妻子非我们雪儿莫属。」
「她一个不会下蛋的鸡,连个现代身份都没有,谁会娶她。」
夏轻雪一把挡住对方的手,气嘟嘟地说:「谁知道那个妖女吹吹枕边风会不会让你改主意。」
「毕竟某人可是利用她才干掉所有竞争者,爬到这个位置。」
往日禁止所有人谈论此事,如若有人谈论,立刻怒不可遏的人,竟然毫不生气。
好声好气哄道:「我利用她还不是为了咱们俩和孩子。」
「那胡七七蠢得很,我随口说要娶她,她就傻乎乎地将魂珠奉上了。」
「大师说了,没了那珠子,她与常人无异,管她干什么。」
「她一只狐狸,碰她恶不恶心啊,我的**饥渴症只有咱们雪儿才能满足。」说着一把抱住对方,手不安分地乱摸。
夏轻雪见对方无赖的样子,娇笑:「离哥哥,你好坏啊。」
我确定陆离知道我在,因为他是正直视我的眼睛说的,嘴角勾起恶意的弧度。
他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在向我摊牌。
3.
后面男女嬉笑玩闹的声音我已经听不下去了。
原来,他从不碰我是因为我是妖族。
他嫌我恶心。
既然这样直说不就好了,我再痛也不会自取其辱,我会走的。
我魂不守舍地离开,恍惚间,撞上一个女仆。
我抬头,看向来人。
是夏轻雪的贴身女仆,也是她的好友。
只见她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神情高傲。
她瞧见是我,面露鄙夷,嗤笑一声,「哟,原来胡小姐,不好意思哦,撞到你了。」
说罢,敷衍地向我点了个头。
从前,我作为陆离的副总为他谋划,作为他的暗子替他扫清障碍。
如今他已稳坐高位不动如山,我这两个身份对他来说没多大用处了。
他便提议撤去我的职位,安心陪他身边为他生儿育女。
出于对他的信任,我答应了。
所以,在大多数人眼中,我只是个无名无分的来历不明的孤女。
除了我原来的下属,没什么人瞧得起我。
而且为了满足他想当父亲的愿望,我不顾人妖生殖隔离,找到巫医,忍受了一年剥离灵魂的痛苦,今天才成功。
本来,我早上是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的。
我又心绪混乱,懒得计较她的无礼。
越过她就想离开。
对方却没想放过我,侧身挡住我的路。
举起手中的猫凑到我面前,眼里闪烁着恶意。
「别走啊,狐小姐你看,这是陆总给我们家小雪的宠物。」
「今儿我特意带它出来散步。」
我知道她什么意思,无非是想炫耀陆离对夏轻雪的宠爱,让我看清局势嘛。
人类这点莫名恶意,有时候真是令妖无法理解。
不顺了她的意,怕是又要缠我很久。
我准备敷衍一下,夸几句完了。
正当我看向猫,打算开口的时候,我愣住了。
4.
猫咪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亲近地向我伸出肉嘟嘟的爪子。
或许它感受到我们都是猫科动物。
它脖子上飘扬的红色丝带,夺去我全部的目光。
那条丝带,是我送给陆离的。
千年前,陆离的前世陆溯救了被捉妖师追杀得奄奄一息的我。
彼时,我是一只刚刚修炼的小狐狸,还不会化形。
而他也不过是一个病弱书生。
与话本里狐妖报恩不同,我最后害死了他。
记忆里蜿蜒的血从他身下流淌,浸染了血红的丝带。
这条丝带,于我而言充斥着往昔温暖和痛苦的回忆,也藏着我一半的魂灵。
刚刚男女肆意嘲笑的画面再次闪现我脑海。
指甲都快嵌入掌心了,我却毫无知觉。
他可以利用羞辱我,可以娶别人。
但,他居然将我珍视千年的发带随意送人!
他明明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
我眸中逐渐深幽,似会将人吸入地狱一般。
女仆见我不说话了,暗自得意,状似不经意地说:「这条丝带,从前陆总可是总日日佩戴的,雪儿一说就给她了。」
「可见,雪儿不是某些……」
她话还没说完,我面色平静地伸出手。
然后。
掐住了她的脖子。
太吵了,我不喜欢。
我随手拎起她的领口,无视她的挣扎,像丢垃圾一般扔入池中。
被人发现也无所谓,这又没监控。
眼前的小猫似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四肢并用地来到我脚边,邀宠般蹭着我的裙角。
我看了眼,默默将抱它起,离开了。
5.
离开族群多年,我第一次联系他们。
我简略说明了我妖力尽失的现状,希望能得到帮助。
我不担心他们不帮我。
毕竟,千年来,只有我能与捉妖师们分庭抗衡。
我闭门不出,耐心等待着回信。
陆离却不知抽了哪门子风,平时我去找他,他永远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现在我老实待在出租屋里,他偏要上杆子见我。
他一进屋,便被灰尘呛到。
掩面咳嗽,埋怨道:「不是,胡七七你怎么回事,都不会让保姆打扫一下吗?」
我靠在破烂的沙发上,拿着一本书,见他来了,没如往常般热情地迎接,只是微微抬眼回应。
听他抱怨,边翻书页,边不紧不慢道:「你忘了,你说我是妖族,有人照顾易被发现。」
「所以我家从来都没有保姆啊。」
对了,你还说。
为了隐瞒身份,最好搬到远一点的地方。
我现在住的地方,是你给我定的离市区最远最便宜的出租屋。
灰尘多,蛛网密布,是常态。
可笑我住惯了丛林和茅草屋,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面色尴尬了一瞬,随即辩驳。
「那,你还有法力……」
我没说话,定定地看着他。
察觉到自己言失,他愣了一下,别过头不去看我。
气氛因为我们的沉默显得有些沉闷。
往日交谈,都是我缠着他喋喋不休,说前世的经历,说生活的趣事,他从不搭话,只会点头。
少时他还愿意与我大大咧咧地交谈,但不知从何时起他变得寡言少语,难以接近。
原以为少年终长成,却没想过他只是不喜欢我罢了。
在真正心悦之人面前他也是鲜活有趣的。
6.
我没忍住,抬眼看他,缓缓开口:「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见我说话,他似是松了口气,挑了个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气定神闲道:
「我是来劝诫你,雪儿已经怀上我的孩子了,不要**。」
我打断,「你的**饥渴症不是只对我起效吗?」
他对我的明知故问顿了一下,视线回避,装作没听见。
真好笑啊,我连这种鬼话都相信了。
我心里忍不住对我自我感动的行为嗤笑。
见我面上没反应,他继续道:「我们三人多年相识,雪儿的为人你是知道的,她的父兄又皆为我效力,我娶她才能服众。」
「你如今失去法力,不能生育又没有身份,我也是没办法。」
他面容真挚,专注地看我,眸中蕴含着对我的深情厚意,仿佛前几日对我的挑衅不存在般的。
真虚伪啊,陆离,你是笃定我离不开你吧。
要是从前,我一定会对他破天荒的温柔激动不已,完全服从他的安排。
可现在,如此荒谬的言论只会令我觉得心如刀割。
当初是你笑着牵起我的手,温柔对我说:「七七,不论你是不是妖,都是我陆离此生唯一的挚爱。」
也是你声泪俱下地乞求我:「七七,对不起。雪儿病入膏肓了,求你救救她。」
你的位置是我杀了你两个哥哥帮你得到的。
你的心上人是我付出所有妖力救的。
而你能给我的最好,竟然是一间破烂的出租屋和几句虚伪的情话吗?
7.
明明心中无数次警告自己不要露出伤心的神色,他是在试探我的底线。
却还是忍不住眼眶发酸,声音低哑。
「你不是说想要孩子,我找人帮忙了。我可以孕育了,你高兴吗?」
听到此话,他面上一喜,伸手想拉住我,但想起什么似是,最终停在半空中的手还是放下了。
转而欣喜地说:「太好了,你放心。我娶雪儿只是权宜之计,若是你也为我生了孩子,我一定会记在她名下的。」
他理所当然般的话语令我心痛。
我突然想给自己的多年付出求个结果,尽管知道这无用。
「可是我交魂珠时,你分明答应过会娶我的。」
话落,陆离面色瞬间冷下来,语气不善道:「你是妖族,没有魂珠不过是失去法力而已。可雪儿要失去的,是她的生命啊。」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他说我,自私。
在他眼里,我对誓言的坚持就是自私吗?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忍到现在的!
我情绪崩溃了,如同市井泼妇一般,抄起能拿到的所有东西,不管不顾地扔去。
他被我打得东躲西藏,不可置信我会这么对他。
他跌跌撞撞地跑出屋外,撕开面具回头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
「胡七七,你如今依附我生存,居然敢如此对我,你等着!」
就算现在身为千亿帝国的总裁,陆离还是改不掉那股子小家子气。
「你等着」的含义就是幼稚地停掉我所有的卡,然后坐等我服软。
毕竟我没有身份证,之前所有的工作都是靠着陆离隐瞒才能干。
8.
我无奈地看着送饭的女仆故意打翻给我的饭菜。
用他尖锐的嗓音造作道:「不好意思啊,手滑见谅。」
手滑,就你那粗糙的手指,能有多滑。
我移开目光,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或许是前几日的教训不够。
她被我看得发毛,啐了一口,小声嘀咕了句。
「你以为你还是副总吗?不过是个弃妇」,就扭腰走了。
我叹了口气,用脚巴拉了两下地上的馊菜,嫌弃万分。
无聊死了,他不知道我不用进食吗?
想到此处,我停下动作,思考片刻。
……他好像,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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