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两人照例是把碗筷一放又坐到沙发上。
我沉默着收拾,一如过去的几个月般逆来顺受。
妻子生女儿时孕期反应尤为严重,什么也吃不下,情绪也很差。
生产时出了意外,受了很多苦才生下韩悦,也因此拉下了病根。
我心疼她,即使后来两边父母都希望我们再生一个,我也顶着压力坚决拒绝。
我不愿再看她受苦,看她疼了。
可如此娇柔怕疼的妻子,却甘愿为陈康礼再生一个孩子。
甚至因为有他的陪伴,每日都很快乐,和当年截然不同。
“喂,悦悦啊,最近怎么样呀?”
客厅传来妻子和女儿打招呼的声音。
“妈,我挺好的!你最近状态也不错吧,看您这气色。”
“哎呦小悦呀,你好你好。”
“诶陈叔好,还是那么帅啊!”
“哈哈哈哈,这孩子真会说话!”
“是吧,我们家悦悦像我,嘴甜。”
其乐融融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我独自站在厨房里,手上是洗洁精的泡沫。
劳累的腰突然传来刺痛,我小声**着,无力地撑着台面。
耳朵时刻关注着客厅的声音,隐隐期待着什么。
然而,“那妈我先挂了啊,你们好好的。”
“诶好,你在国外也要照顾好自己啊,有空回家看看。”
嘟——
没有,这场通话没有任何人想起我。
明明我是父亲,是丈夫,是这个家重要的部分。
可是韩悦没有想到问候爸爸,郑晓莹没有想到把自己的丈夫叫来,陈康礼……
陈康礼算什么?!
我以为我已经麻木、心死。
然而当我独自在厨房痛吟,忍受由于劳累带来的伤痛时,心依然仿佛被刀割,鲜血淋漓。
“老公,还没洗好吗?今天的水果还没切好吗!”
妻子柔柔的声音喊来。
我痛得汗水流进眼睛,恍惚得像被雾笼罩。
快点,快点结束吧。
好想解脱。
“韩哥啊!小莹羊水破了要生啦!已经进产房了你赶紧过来吧!”
电话被挂断,我坐在办公室里有些愣神。
心里率先涌上来的不是紧张也不是忧虑,而是长舒一口气的释然。
我没有立刻出发,而是点开电脑里的一封文件。
虽然我早已看过无数次,对里面的每一个标点都烂熟于心。
但我依然从头到尾仔细确认了一遍,仿佛给自己下定决心。
这不是别的什么,正是我和郑晓莹的离婚协议书。
检查完毕,我合上电脑,终于拿上车钥匙赶往医院。
急匆匆地感到产房外,陈康礼坐在椅子上刷手机。
“怎么样了,进去多久了?”我喘着粗气问道。
“怎么才来啊,”陈康礼把手机一收,站起身,“不太顺利吧医生说,本身就是高龄产妇。”
对方无所谓的态度令我有些恼火:“你也知道是高龄产妇!她身体本来就有病根,你还要提出这样荒唐的要求!”
“嘿,韩哥,你这话说的。”陈康礼被我斥责,表情也有些难看,装不下儒雅斯文的样子。
“这可不是我主动提的!我只是说了我这么大年纪没个伴也没个后代,无依无靠的,小莹心软啊说我给你传宗接代!”
耳朵边絮絮叨叨,我不耐烦地偏头看着手术室亮着的灯。
见我不理不睬,陈康礼也不满地摆摆手:“行行行,懒得和你掰扯。你在这等吧我先走了。”
“喂!”我猛地转头看向他离开的背影,“这可是你的孩子!你不在这等着要跑哪去!”
陈康礼头也不回:“她又不是我老婆,我凭什么留在这里?”
说完他脚底像抹了油,头也不回的离开。
现场独留我和产房拼死为他生耀祖的郑晓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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