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音刚落,就听见一片求饶声。
他们每个人将头磕得重重的,我眼睫微垂,似笑非笑。
刚刚的我也是这副狼狈样,拼命想活,但所有路都被堵死了。
那个时候没有人顾虑我的感受,现在他们仅仅是被发卖,就哭得不成样。
我伸出手,指了指站在前面的一排人。
“你!你,你还有你,都发配到**。”
被我叫到的人瞳孔地震,支支吾吾道。
“可我是男的。”
“不是有南风馆吗?”
我理直气壮回道。
他们一个个哭天抢地,痛骂我是个不长眼的混蛋。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记得。
他们曾将一个宫女拖入草丛,第二天,就只剩下僵硬不堪的尸首。
我拼了半条命才从野狗嘴里抢过她的尸身,在冷宫的后院将她埋起来。
明明是他们说女人太过矜持,不仅放不开,还爱立牌坊。
那让他们自己试试,相信一定能做得很好。
前排的人鬼哭狼嚎着被拖走。
我撑着下巴看剩下的人,他们全都屏气凝神,生怕弄出什么声响。
迟来的痛意从额间传来。
我伸手探了探额头,摸到一手血。
对了,我刚刚那么拼命地磕头,就是想在他们手底下获得一线生机。
于是,我再次笑道。
“至于你们,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
发卖这么一大帮人并不现实。
于是我让大太监传话,按照嫡庶关系,谁大谁小,最后留下一批人,其余全部发卖。
整个大殿当即吵得热火朝天。
先是贵妃指着孙答应的鼻子骂道。
“整个后宫没有皇后,我就是嫡妻 ,发卖你这个侧室还不是轻而易举。”
孙答应不甘下风,也回怼道。
“我是嫡嫡嫡女,发卖你这个嫡嫡庶女不是轻而易举?”
她们吵得不可开交,谁也不肯让谁。
嫡子发卖庶子,正妻发卖侧室。
原本乌泱泱站着的一帮人所剩无几。
只有孙答应和玉贵妃还在继续争吵。
最终,这场**在大太监的一锤定音下落下帷幕。
“孙答应是被过继给嫡母的,按照身份来说,应该是庶嫡嫡女。”
闻言,玉贵妃骄傲地抬起头。
“那本宫可以发卖她了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玉贵妃当即让人把孙答应拖走。
她转身回宫,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
但哪有那么简单呢。
我收起族谱,对旁边的太监吩咐道。
“你确定玉贵妃身边都是身份尊贵的宫女?”
太监毕恭毕敬答道。
“那些都是嫡嫡嫡女,虽比不上大人,但和玉贵妃比起来还是绰绰有余。”
听到这,我勾起唇角。
玉贵妃对下人一向苛责。
这回可有的她受了。
一切结束,我侧目看向身旁恭敬站着的皇帝。
他的卖身契被我留在身边,虽然被发卖,但面上还是这大夏的君主。
皇帝朝我行了个恭恭敬敬的礼。
“拜见嫡嫡嫡嫡嫡嫡嫡嫡嫡嫡女。”
我往他的卖身契上盖了个红章,满意笑道。
“以后就留你在我身边伺候了。”
“小隆子。”
我回到了冷宫。
与之前不同的事,这次迎接我的不是彻骨的冰水,而是乌泱泱跪倒一片的人群。
他们中间,有让我在冬日雪地里跪着磕头的 。
有将我饭菜打翻逼我像狗一样趴着舔食的。
还有动不动就将我按倒用竹条抽打的。
可现在,以前那些嘲笑我软骨头的人现在却不得不在我面前跪地求饶。
只因为,我身份尊贵。
昨夜的大雨让屋顶现在还淅淅沥沥地往下淌水,脏水滴在鼻尖,屋内的小鼠爬来爬去,让不少胆小的宫女险些尖叫出声。
我的视线扫过她们,最终定格在柱子上干透的血迹上。
那是我上回没替管事姑姑做事,她们揪着我的头发,往柱子上狠撞的杰作。
那种疼痛和濒死的绝望我到现在还记得
尽管我在后宫的每一日,都承受着这样的折磨。
想到这,我缓步走向领头的管事姑姑,伸手将她扶起。
“姑姑教了我这么多,我感谢都来不及呢 。”
管事姑姑长长地舒了口气,面上的笑容刚扬起,就被我下一句话惊得瞠目结舌。
我面上带笑,一字一句道。
“那就将姑姑发卖到教坊司吧,您不是最喜欢那吗?”
顾不上她的哭喊求救,我揉了揉眉心,从大太监那接过一盏茶,继续道。
“能伺候身份尊贵的大人是一种福分,姑姑以前和我这样说过,难不成忘了?”
管教姑姑瞳孔微缩,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人拖了下去。
这番杀鸡儆猴的举动让其余人更加慌乱,她们不断揣测我接下来的行为,在心里复盘以前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我这个飞上枝头的乌鸡会不会宽恕她们。
人群里,一个宫女跪着扯住我的衣角 ,鼻涕眼泪混在一起,那张本还算清秀的脸看起来狼狈不堪。
“莫月,你以前最是大方宽容的了,就连一向针对你的吴总管去世你都能哭成那样,你一定是不舍得将我们发卖出去的对不对?”
听到她的话,我眉头紧蹙。
她对我的认知可能不太准确。
吴总管去世我哭得那么伤心。
是因为我害怕被人发现,动动手就能将我捏死的吴总管,是被我一榔头敲晕扔在树林的。
那位宫女拿捏我性子软,就将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推给我干,她以为是我软弱可欺,实际上不过是我为了保全自己所做的牺牲。
倘若我有一点能力会任她摆布吗?
就像现在,我一根根掰去她紧紧拽着我衣袍的手指,慢条斯理道。
“你这个庶庶庶庶女就别碰我了。”
“我嫌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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