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很满意我说的话。
弟弟闻言，忙不迭喝下那一碗蓝色的河水，然后眼睛又紧紧盯住我手里的水。
我大方地递给他说：
「喝得越多，脑子发育的越快，我的水也给你喝，等你以后有出息了可别忘记姐姐。」
弟弟立刻抢过去灌进嘴里。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
喝吧，多喝点。
把河水里的化学物质、藻类毒素和重金属物质都喝进肚子里。
两天后。
弟弟捧着月考试卷回家，61分的成绩让妈妈激动无比。
这是弟弟上学来第一次及格。
这下妈妈更加确信河水带来的好处，她喜上眉梢，当即奖励弟弟两百块钱。
转天她就去河流更上游打了两桶水，水中的蓝色更深了，浮着一层厚厚的浑浊的泡沫。
妈妈坚信越上游的水越有效。
殊不知，越往上越接近造纸厂，水里的毒性只会更大。
可妈妈不知道，她沉浸在儿子变得越来越聪明的美梦中无法自拔。
后来弟弟的成绩越来越好。
从班级倒数第一名到班级中游，最近竟然又冲到了班级前三。
可他的脸色却一天比一天黑，还隐隐透着蓝紫，皮肤越来越粗糙，甚至像蛇一样变成鳞片的形状，每天晚上都会脱下一层屑。
妈妈不仅不担心，反而沾沾自喜。
她说弟弟在蜕变，在河水的滋养下，他会慢慢排出身体的杂质。
假以时日，她的儿子就会变成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弟弟的学习成绩的变化在村子里传开了，妈妈更出名了。村里人都说她有文化，是知识分子，才能教育出这么优秀的孩子。
就连村里的小学，都给妈妈升职，让她从一个普通老师坐到了教导主任的位置。
妈妈领着更高的工资，整天在村里传授育儿心得。
她说：
「孩子要聪明，基因是最重要的。我是高中毕业生，我儿子成绩才能这么好，都是我遗传的。」
「而且我脑子里有科学知识，从小我就只让孩子吃素，才没有让猪肉的荤腥糊住孩子的脑子。」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是药三分毒，每吃一次药，脑子就笨一分。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让我儿子吃过药，可他的身体比别人都好！」
只是不管怎么说，她都死死地捂着河水这个秘密。
因为在她心里，真正能变优秀的，只有弟弟一个人。
就像前世，我考上清华，妈妈嗤之以鼻，还要我留在农村种地；这世，她却巴不得弟弟考上清华，走出农村。
重男轻女的观念在她心中根深蒂固。
不久，一条消息传回村子，说半年后在县城举办的教职工大会要邀请妈妈去演讲分享教育经验。
这下妈妈的声望达到了顶峰！
她兴奋得半夜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就把我卖给了李瘸子，理由是她去参加教职工大会要买一身大牌衣服，急需用钱。
看着李瘸子一脸阴笑，拄着拐杖朝我走来，上辈子黑暗绝望的记忆全部涌向我。
李瘸子没上过学。
上一世，他每次折磨我的时候都会狞笑着说：
「什么大学生？还不是老子手里的一个小玩意，连条狗都不如，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你们凭什么看不起我！」
他把人生中失意的痛苦全部发泄在我身上。
我没听见他的声音，他就拿菜刀砍掉我的耳朵，说耳朵听不见可以不要。
饭菜味道淡，他就把我按在灶台上，要活生生废掉我的双手。
甚至我走路快一点，他都嫉妒得拿拐杖砸我的双腿，恨不得我也变成一个瘸子。
我无法忘记这些痛苦的回忆。
一想起来便害怕的发抖。
可复仇的火焰烧起来，令我战胜一切恐惧。
我特地去河边最上游的地方打水，两桶蓝汪汪的水被我浇在李瘸子家的菜地里，倒进他家的锅碗瓢盆里。
甚至连他洗漱刷牙的水，都被我换成了河水。
我给他用河水沏茶，用河水泡脚，用河水煮饭，把他伺候的乐不思蜀。
他每次要对我动手，我便装可怜说：
「我还没有成年，我想把这事留到成年后结婚那一天，我已经对你死心塌地了，我是你的人，以后伺候你一辈子。」
因为我这段时间的良好表现，他被我说动了。
我掩住嘴角的笑容，低头给他捶腿捏肩。
日子一天天过去，可就连李瘸子本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天比一天消瘦。
他的饭量越来越小，连半碗米饭都吃不完。
有时刚吃完，就会恶心腹泻，把刚吃的全吐出来。
他的四肢瘦得像竹竿，肚子却像怀胎几个月的孕妇一样鼓起来。
一到下雨天，他的关节就酸痛难忍，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痛的直叫唤。
时不时四十度的高烧快要了他的老命。
我只能没日没夜地用河水煎药给他吃，他的病情不但不好转，反而恶化得更快。
一天，我正在厨房给李瘸子煎药，一双竹竿一样的手臂突然搂住我。
一阵恶臭传来，李瘸子胸闷气短地说：
「老子被你糊弄了，你是我的人，我把你玩死都没人管得了，凭什么我要忍到你成年？」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去解我的扣子，手却不停地哆嗦，半天也解不开一个。
只见鼻血直直地从他鼻腔中涌出来，像是大出血一样止也止不住。
他发了慌，眼前却一片晕眩。
下一秒，李瘸子人事不省地倒在地上。
身体还在微微抽搐。
我叫人进来帮忙的时候，李瘸子的身体已经凉了。
他死了。
李瘸子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
村**挖了个坑，把他埋了。
一个凭吊的人都没有。
这个上辈子把我折磨死的恶魔，就这么凄惨地死了，连他的死因都没人去查。
我掸去衣角的泥点子，毫无波澜地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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