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锦懒洋洋的伸出一只胳膊,搭在外面,喊道:“喜儿,怎么回事?”
喜儿忙推开门,手中捧着一只喜鹊,然后转到屏风后面,哭笑不得的对苏小锦说:“小姐,三丫晕了。”
苏小锦咯咯笑起来,拿了那麻雀,戳了戳它的肚子,说道:“这个笨蛋,以为自己是人啊,还去撞门,不晕才是问题呢。”
这时候,头上冒星星的喜鹊晕晕乎乎的醒过来,只见眼前一抹莹白,它眨了眨眼,然后翻了个白眼,就扑棱着在苏小锦面前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喜儿有些无奈的说:“它是得了鸟来疯了么?”
苏小锦的脸色却没有那么好看,她秀眉轻蹙,一手按着太阳穴,听着喜鹊的话:“你那个妹妹要害你,晚上她要往你院子里放蛇。”
说罢,喜鹊便站在木桶边缘,喘息几声,说道:“爷为了保护你,飞来飞去,爷要累死了,给爷准备吃的。”
苏小锦看着装腔作势的喜鹊,然后抬起手,在它的羽毛上洒了些水,咯咯笑着说:“是啊,你真是我的幸运星。”说罢,便对一边还一脸好奇的喜儿说道:“带三丫下去吃饭。我一会儿就来。”
喜儿点点头,然后笑着说:“好的,小姐。”
看到喜儿离开,临了,苏小锦又补充道:“吩咐下人准备点雄黄粉,还有,要小心一点,不要让别人知道,特别是我那个二娘和妹妹。”
喜儿有些疑惑的问道:“小姐,要雄黄粉干嘛?”
苏小锦淡淡道:“自然有我的用处。下去吧,我一会儿就出来。”
喜儿于是开门离开。
不一会儿,她又送来新制的衣服,据说这是丞相让京城最有名的绣娘连夜赶制而成的,一夜之间,所有有名的绣娘们集体出动,为她做了二十几件紫色的衣服。紫色么?还真是高贵的颜色。
苏小锦冷冷的笑起来,只要一想到顾知秋那一脸讨好的脸色,她的心里就爽的不得了。今夜,顾婧琪,你想置我于死地的今夜,究竟是谁的死期呢?抱歉,我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我还想回去,所以如果真有人要死,那个人,也一定是你,或者你身边的某个人。
从水中走出来,她姣好的身段,带起一串串依依不舍的水珠,那白里透红的皮肤,莹润而光滑,拿了浴袍披在身上,她这才缓缓从屏风外走出来。
随意的将湿发擦了擦,苏小锦来到那张美人榻上坐下来,美人榻旁,细脚案几上,那件衣服叠放的整整齐齐。
苏小锦用手摸了摸,果然是上好的锦缎,虽是绵帛,却滑若流丝,紫色的绸缎上,用金线绣着一朵朵兰花。
自作聪明。苏小锦冷笑着,兰花虽淡雅,但她苏小锦什么时候也不是喜欢附庸风雅的人,她喜欢的,是长得漂亮,偏偏根茎有毒的彼岸花。曼珠沙华的魅力,一向让她陶醉。仔细穿了抹胸亵裤,她这才一层层将那百褶长裙套在身上,长裙的下摆层层叠叠,若盛开在风中的莲花一般,上面泛着金光的兰花贵气而高雅。
她站在铜镜前,笑眯眯的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手缓缓抚上深紫色的腰带上,此时腰带上绣着两只凤凰,凤凰中央,镶嵌着一枚夜明珠。丞相,你还真是有钱的很。苏小锦再次浅笑,眼底满是不屑和鄙夷。
她冷冷一笑,小心将发梳齐,水珠顺着发一滴滴滴落下来,却没有一分狼狈之感,反而让她看出来有种清水出芙蓉的美感。苏小锦望着镜子中自己那浓密的及腰长发,曾经,她最宝贝的便是这长发,现在,这长发依然如此宝贝呢。
推开门,门口早有两个丫鬟候着呢,当看到苏小锦时,她们呼吸一滞,纷纷目瞪口呆的望着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站这里干嘛?”苏小锦这一句话刚要脱口而出,下一刻她便老老实实的闭嘴了。得了吧,自己现在是傻子,她看了两人一眼,然后二话不说便往前厅走。刚刚不觉得,可现在闻到了菜香,还真是饿得紧呢。
两个丫鬟在她走出多远之后,才从那淡淡的花香中回过神来,忙小步跟了上来,殷勤的对苏小锦说:“小姐,您还没有上妆呢,奴婢先给您上妆吧。”
苏小锦摇摇头,淡淡道:“不用。”
只是这样两个字,别人也看不出什么,于是那两个丫鬟也不再说什么,便跟着苏小锦来到了前厅。
刚走到台阶下,喜儿便走了出来,肩膀上站立着吃饱喝足的喜鹊。
喜鹊眨着一双漂亮的小眼睛,喳喳叫了两声:“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苏小锦扑哧一声笑出来,没想到这鸟非但聪明,还有几分诗性,想必,它每日觅食,能听来不少有趣儿的东西。
“小姐,您好美啊。”喜儿不知道苏小锦所想,激动的说道。
此时,正是暮色四合之时,苏小锦一袭紫衣,站在盛开的兰花从中,不施粉黛,一双眸子却明亮灵动,她款款上前,轻轻捏了捏喜儿的鼻子,对她的夸奖不置可否,大大咧咧的说:“吃饭!”
喜儿点点头,于是照例的,不要人伺候,两人来到了前厅,而要去消食的喜鹊,自然又去探听消息去了。
苏小锦望着在高空中自由飞翔的喜鹊,下巴微抬,眼底闪烁着毫不掩饰的笑意,老天爷,你让我无故穿越过来,原来是早就给我找好了帮手么?
一顿饭又吃的心满意足,在苏小锦喝最后一口汤的时候,一个小厮急急通报:“小姐,老爷来了。”
苏小锦秀眉轻挑,眼底闪过一抹戏谑,然后往桌子上一趴,对喜儿说:“交给你了。”
喜儿:“......”为什么小姐不傻之后,反而自己更累了?
顾知秋推门进来时,正看到苏小锦慵懒的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着。
喜儿站在一旁小心的收拾着,待看到顾知秋,忙放下东西行礼:“老爷。”
顾知秋淡淡点点头,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疑惑,来到苏小锦身旁,只见她秀眉紧蹙,眼眸紧闭,嘟着一张小巧的嘴巴睡得正酣。长长的裙摆垂落在地,湿湿的发同样顺着肩膀垂落在半空,随风轻柔的飘荡着。
“小姐什么时候睡得?”顾知秋压低声音问道。
喜儿忙说:“您来之前就睡着了,原先说要趴一会儿,休息休息,谁知就这么睡着了。要叫醒小姐么?”
顾知秋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喜儿,这个小丫头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垂着眸,表情没有一分说谎时候的惶恐,苏小锦昨儿便告诉她,以后跟了自己,演戏的时候,千万不要让人看出破绽,不然她们两个都得完蛋。
说谎和完蛋之间,她绝对坚定不移的选择前者。所以说,这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一个完美的戏子,顾知秋是,苏小锦是,现在连喜儿也可以。
顾知秋沉默许久,随后,有几分无奈的说:“罢了,不要吵醒她了,我抱她回房间睡觉,你让她们收拾,你只负责照顾小姐便好了。”
喜儿听到顾知秋要亲自抱小姐回去,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良久,才“哦”了一声。
正在顾知秋准备抱苏小锦时,她却突然低低的“嗯”了一声,然后将头调转了个方向,喃喃的说:“娘......小瑜要吃糖葫芦。”
顾知秋的身体突然僵硬在那里,他望着苏小锦那张精致小巧的脸蛋,心中泛着微微的痛,最后,他收回手,转身,说道:“罢了,等小姐醒了,再让她回房吧。”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直到他出了院子,喜儿才颤抖着伏在桌子旁,拍着胸脯,怏怏不乐的说:“哎呀大小姐,演戏真的好辛苦啊。”
苏小锦缓缓睁开双眼,一双狭长的凤眸中,波光流转,唇边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心道,顾知秋,你想试探我,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本。
她伸了个懒腰,然后打了个哈欠,说:“接着吃。”
“还吃啊?”喜儿瞪大眼睛,自己这都收拾一半了。
苏小锦摸摸圆滚滚的肚子,又看看盘盘都有剩余的饭菜,说道:“那好吧。”
她打开房门,抬眸,望着上空明亮的月亮,浅淡一笑,直叫两边站立的丫鬟恍然出神。
“今夜,真是个好天儿呢。”
......
兴许是昨儿睡得太饱,苏小锦一直没有睡意。她躺在床榻上,将头歪在床柱上,有几分慵懒的读着刚刚差人买来的小人书。
床头,一盏孤灯,将她的脸映衬出几分红晕来。喜儿坐在一边,无聊的磕着瓜子,她本是想睡觉的,苏小锦却非要她留在房间中。于是喜儿也不问,她看得出主子心中有事儿,只是什么事,主子不说,奴才自然不会多嘴。
瓜子旁,放着一包雄黄粉。
苏小锦读着书中人的故事,不由清浅的笑出声来。
这时,门外一道黑影,自以为无声无息的停在窗户前,苏小锦眼角瞥见了,却不急不缓的对喜儿说:“喜儿,将我的糕点拿来。”
门外那人身形一滞,不敢动弹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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