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医生一脸凝重地替我包扎。
妈妈心有余悸,摸着惊魂未定的心口,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爸爸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咬着牙质问我:
「你又在耍什么新花招?你以为伤害自己就能得到我们的原谅吗?」
以前的我肯定会嗤笑着嘲讽他。
可现在我用受伤的手抱住头,缩到病床的角落,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不敢了,我不敢了……」
本来还在生气的爸爸一下子噎住了,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里。
死寂的沉默,我手掌洇出的血越来越多。
妈妈有些不忍地说:
「反正欣欣也认错了,这事得慢慢来,欣欣总会有乖的那一天。」
听到她的话,表姐眉头微微一蹙,她打量了我几眼,若有所思。
回到家后,我发现房间已经被重新装修了。
墙上涂鸦的拳赛擂台被白色的壁布遮盖得干干净净。
拳击手套也不翼而飞。
就连我的衣柜,也被换成了清一色的长裙。
他们要彻底改变我。
但他们不知道,在床的夹层里。
我养了一只雨林蝎。
它静止不动,仿佛已经死去多时。
我有些失望。
可一缕阳光照进来,它的微微发紫的钳子突然迅猛地夹向了虚空。
还活着。
很快到了晚饭,餐桌摆上了丰盛的菜肴。
红烧蹄髈、白切羊肉、北京烤鸭,还有我过敏的蛤蜊汤……
妈妈满意地说:
「这都是你表姐为了迎接你亲手做的,平时我们可没有这口福,欣欣你可要多吃点。」
表姐热情地给我夹肉,还特地盛了一碗汤。
看到一片片泛着油光的肥肉,我的胃泛出一阵酸水,呕吐感涌上喉咙。
「吃不下,我想吐。」
我刚怯声说完,爸爸立刻把杯子里的水浇了我满头。
他手腕青筋暴起,压抑着打我的冲动:
「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别不知好歹!」
妈妈也谴责我说:「你什么时候能懂爸妈对你的好意?你为什么总要伤我们的心!」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听不懂人话。
就像我这个左撇子硬生生被他们打成右撇子一样。
没人知道我的左臂曾受过多少伤。
好,我吃。
我木然地捧起碗,羊肉的膻气传到鼻尖。
我忍住呕吐的**,心一横,开始往嘴里扒菜,肉塞了满嘴,我囫囵地嚼着。
表姐不停地夹。
我不停地吃。
油汁溅出来,我的嘴唇像是两片油光发亮的香肠。
吃完了就喝蛤蜊汤,一碗又一碗。
妈妈终于欣慰地笑了:
「看,我说吧,欣欣会听话的。」
可下一秒,她的脸色巨变。
因为我全部都吐在了餐桌上。
可我好像无知无觉,还在不停地吞咽。
汤汁顺着我的嘴角流下。
一片狼藉。
妈妈慌乱地说:
「停下,别吃了!」
可我停不下来了。
吃了吐,吐了吃。
最后我呕出一滩血,直接昏在地上人事不省。
我的脖子上脸颊上,露出的所有皮肤上,都浮现出了渗人的红斑。
表姐吓到脸色苍白。
爸爸额上青筋凸起,他捏紧了拳头说:
「快叫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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