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子村有一个口口相传的生子秘方——百子石榴。

把人的全身塞满石榴籽埋进土里，以血浇灌。

待到百天，剥开头骨挖出。

食之必生子。

......

我三年未生子，婆婆早已颇有怨言。

「白玉，你想不想生男娃?」

一向抠搜的婆婆破天荒塞给我一个罐子。

我略微狐疑拍了拍满是猪食的手，「这是我能决定的事吗？」

「你先打开再说。」婆婆嫌弃的连连后退。

我费力的拧开罐子，香气扑面而来。

幽幽果香中竟是夹杂着一丝丝铁锈味。

视线下移，我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饱满的果实晶莹透亮宛如最漂亮的红宝石一般让人垂涎欲滴。

「妈，这种好东西轮得到我吃?」

婆婆笑的很得意施舍的塞给我一个勺子。

「你以为我想啊，快吃了好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我慢悠悠挖了一勺，在婆婆期待的目光中一勺塞进她的嘴里。

婆婆真痛苦面具，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眼珠子咕噜噜乱转艰难的咽了下去。

「你看，老婆子我吃了都没事你快尝尝。」婆婆苦笑着压我的手却不容小觑。

我挣扎不开顶着婆婆的压力尝了一口。

入口腥臭无比，还带着腐烂的味道。

我脸色未变笑眯眯地又挖了一勺「妈，有福同享您再来一口。」

婆婆讪笑连连摆手「这可是难得一遇的好东西，你吃妈就算了。」

我捂住胸口声如杜鹃泣血「那我也不吃了，妈不先吃我这个做媳妇的心里有愧！」一下子镇住了她。

「那好吧。」

婆婆不情愿的你一口我一口的分吃，脸色难看之极。

而我却是乐开了花。

三年前，我被父母以五万元绑卖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落。

硬塞给了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石材。

刚开始我的日子过得还不错，顿顿猪食鞭打铁链把我的性子都磨平了。

再也没想着逃跑了。

但时间一长我始终无法怀孕，婆婆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哪哪都不满。

一天天的磋磨我。

但和之前的家里相比还是挺不错的。

起码没有买卖我的器官给弟弟买房买车供他吃喝嫖赌娶媳妇。

想到这里我的眼神瞬间坚定起来「妈，好吃吗，要不咱婆媳俩再吃一罐?」

婆婆扬着染红的双唇冲我摇头「没了，就这一罐了你能生个孙子也不枉老婆子陪你一起吃了。」

我附和的点头一脸憧憬「不管男孩女孩，只要是我的孩子都是好的。」

「蠢东西！」脑袋被重重一击婆婆又叉着腰骂我「女孩有什么用，重要的是男孩！」

嘴唇一张一合不断贬低女孩不能传承香火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妥妥一个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对，儿子最重要！」我掩住眼中纷乱的情绪连连附和。

你不是女的你是披着女人皮的大老爷们。

婆婆见我这样也是十分得意，教育儿媳妇就得靠打、骂。

从精神上摧残，身体上服从，绝不能有半点反抗心理。

俗话说婆婆熬成媳，不经历风雨哪里有训斥人的好生活。

婆婆再三敲打我几句，抱着罐子离开了。

我关上房门扣着嗓子催吐，可这东西仿佛化了般怎么也吐不出来。

似乎早已和我融为了一体。

果然，我怀孕了。

可婆婆居然没有怀，这倒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婆婆倒十分开心一个劲给我夹菜「白玉太瘦了多吃些好的补补，不能饿着我大孙子。」

我也一脸幸福靠在石材肩膀「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了。」

石材高兴的喝着酒畅想未来「玉啊，这几年辛苦你了我也会努力不让你们娘俩饿着。」

「嗯，我相信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我贴心的给他夹菜。

吃完饭，我摸着肚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用喝药莫名其妙就有了?

还是有别的原因……

「白玉，来喝了。」婆婆打断我的思绪端给我一杯红彤彤的液体。

「妈，这是什么?」闻着熟悉的腥味，我把杯子推的远远的。

「哼，你不用管必须喝，对大孙子好！」婆婆一跺脚气势十足的瞪着我。

我端着杯子纠结再三掐着婆婆老嘴开始灌下去。

「妈，咱俩一人一半有福同享。」

婆婆挣扎未果被逼着喝了半杯。

笑死，我干农活的比不过一个干瘦老太太。

「你……也……喝！」婆婆喘着气夺下剩余半杯脸色阴沉的盯着我。

我乖乖喝了，毕竟惹毛了她我也没好果子吃。

味道更加腥臭还有满满的铁锈味，再浓郁的果香都掩盖不住。

「听话会少受些苦头。」

我连连点头，婆婆拿着杯子满意的离开了。

唉，婆婆怎么不体谅我事事想分她一半的心呢。

胃里翻江倒海，想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肚子好像微微变大了些。

带着疑问，我偷偷跑出家门。

村里很热闹。

不知道什么时候村里多了好些孕妇围在一起聊天。

「是不是很神奇，说怀就怀了。」

「可惜时间太长，不太新鲜。」

「估计用的是老掉牙的，要是有活力的那滋味……啧啧啧。」

「能生就不错了，之前想生都生不了。」

「那估计这胎女娃可能性很高。」

「这要看运气咯。」

「没办法，估计男娃的也快了。」

我在一旁听到云里雾里的忍不住插嘴「好姐姐们，你们在聊什么我怎么一句也没听明白?」

孕妇们突然噤声相互打了个眼色，开始和稀泥。

「没啥事，聊聊怀像罢了。」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我也是。」

「等等我。」

三分钟不到，我整个人身边直接成了真空地带。

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见一个跑一个。

无奈，我悻悻的回了家里。

「干什么去了?」婆婆拿着皮鞭脸色阴沉的坐在门口。

这老太婆要开始找回她大家长的尊严了。

毕竟我一连忤逆捉弄她，想必早已憋了一肚子火了。

我捂住肚子凄凄哀哀地坐在地上「我……我只是有些闷出去散散步，毕竟对您大孙子好。」

「没听见什么风言风语?」婆婆挥着鞭子语气冰冷。

尘土飞扬，尖锐的倒刺闪烁着寒光让人目光一凛。

「没……」我小声回话控制不住的开始瑟瑟发抖。

婆婆你这样子好带感，好想把你绑起来吊打你。

婆婆顾及我怀着孩子，没有再打我。

只是让我在生产前不必再出门了。

想到同村人莫名的态度，我还是点头了。

每天好吃好喝，除了那杯越来越腥的液体。

见我最近很听话，婆婆不再监督我喝下。

估计她也不想再被我灌了。

每次我都偷偷倒在瓶子里藏起来。

这样也不浪费。

肚子越来越大了，我摸着毫无胎动的肚子脸上很平静。

毕竟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怀了个啥。

只是胳膊上越来越痒了，挠破了也不见一滴鲜血。

好像凝固的红宝石一样，很诡异。

但除了胳膊其余都还正常。

希望是我的错觉吧。

很快到了生产那日，石材请了村里最好的榴产婆为我接生。

可婆婆却率先端给我一杯黑红黑红的液体。

「最后一杯了。」

我疼的迷迷糊糊「生完……再喝吧，我怕……我一会……没力气。」

「也行。」

婆婆妥协了，对着榴产婆笑的谄媚「我家白玉交给您了」边说边塞了一个微鼓的红包「一点心意，给我大孙子讨个彩头。」

榴产婆手一捏满意的塞进口袋「放心，这胎肯定是个男娃。」

「那就太好了！」婆婆高兴的直拍手跑出去给儿子分享喜悦。

榴产婆刚进来我就闻到一股果香，特别的好闻。

全身轻飘飘的，似乎融于天地之间。

「啧，是个女娃。」榴产婆的话把我惊醒。

我生了?

明明一点感觉都没有。

「白玉，你个母鸡下蛋都下不好！」婆婆上来打了我一巴掌。

「对不起，妈。」我捂住脸希翼的望着石材。

他别过脸不敢看我，唯唯诺诺的跟在婆婆后面。

「榴产婆怎么还有看走眼的时候。」婆婆讥讽出声。

「可能是时间太久了的缘故」榴产婆沉思良久「下次再有你家第一个。」

「只能这样了。」婆婆不情愿的送走榴产婆。

屋里一片寂静，我抱着女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孩子身上果香浓郁仿佛刚刚采摘下的新鲜石榴让人垂涎欲滴。

「别看了，一个赔钱货而已。」婆婆夺下孩子塞给石材「好好休息，下次必须是男娃。」

「让我抱抱她，她还没有取名……」我跌下床铺拽住石材。

「妈，要不算了吧毕竟是我第一个孩子。」石材为难的看着婆婆。

「哼，错过这次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婆婆不容分说的抢过孩子「白玉，这是命！」

半夜，屋外铲土声把我吵醒。

黑暗中两个黑影哼哧哼哧的挖着什么。

我透过窗户想看的清楚些。

「白玉，怎么还不睡！」婆婆笑容狰狞带土的双手死死扒着窗户。

「啊！妈，现在就睡。」

我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闭紧窗户躺在床上，催促自己赶快入睡。

毕竟窗外的人影仍然牢牢站着。

铲土声更大了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叫喊声。

我不看、不听只能紧紧抱着自己。

第二天，原本空旷的院子多了一株小小的石榴树。

我没有在意跑去隔壁屋找小福。

再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孩子。

可我找遍全家都没有看到小福的身影。

「妈，小福呢！」我拦住婆婆面色焦急。

「什么小福?」婆婆皮笑肉不笑又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那赔钱货啊我送人了。」

「什么，那是您亲孙女！」我掐着婆婆的肩膀不停摇晃神色癫狂。

「妈，您没事吧?」

屋里的石材听见动静，大力的将我推倒在地贴心的为婆婆整理好衣服。

「白玉你怎么敢这样对我妈！」石材对着我好脸色顿时烟消云散。

我冷着脸默不作声。

「无妨，把这女人关进柴房。」

婆婆一句话决定了我的未来。

柴房里漆黑一片，后背一股巨力把我推了进去。

「放我出去，我要找小福！」我疯狂锤门把自己弄的精疲力尽。

一行清泪落下我再也忍不住了号啕大哭起来。

「对不起小福，妈妈真没用。」

「妈妈保护不了你，也保护不了自己。」

做足了一副母女情深的样子。

黑暗中我分不清时光流逝，只感觉好饿好饿。

我开始服软，祈求婆婆放我出去。

「妈，放我出去吧我想生儿子了。」

婆婆虽然高兴但仍然端着架子「不行，三个月后是良辰吉日，你好好在里面呆着死不了。」

馊掉的饭菜流水的送了进来，我机械的啃食。

习惯就好，味道也不差。

艰难熬到出门的良辰吉日，我浑身臭不可闻。

婆婆和石材捏着鼻子把我赶到河边洗澡。

「洗干净了再回来。」

我无所谓的搓洗，冰凉的水只会让我更加的清醒。

「唉，听说了吗?这次终于凑够百子女了。」

「那祭祀也快了吧。」

「据说这次最后出生的是石材媳妇。」

「哈哈，这下秘方味道会更加鲜甜。」

「之前存的难喝的要死要死的。」

我躲在芦苇丛里静心听着她们讨论生子秘方。

这些村中秘辛听的我百思不得其解。

「瞎说什么，一点都不忌讳要是娘娘……」

我一愣是榴产婆的声音，她怎么在这?

关键时候婆婆突然扯着嗓子叫我「白玉，洗澡沉河底了啊！」

我故意游到很远大声回应「我在这边！」

慌忙上岸间榴产婆意味深长地冲我笑了笑。

我错开视线跟着婆婆回家。

一路上所有孕妇都小腹扁扁，完全看不出怀孕迹象。

结合刚刚听到的话，处处都透着诡异。

一百个女娃?

同时怀孕同时生?

榴产婆怎么接生的?

谜团把我包裹，我深陷其中越陷越深。

婆婆又塞给我一个罐子。

里面和我之前吃的如出一辙。

味道却变了。

我没有反抗乖乖吃下，入口清甜多汁丝毫不见之前的血腥腐败。

「妈，挺好吃的还有吗？」我期待的望着婆婆有些意犹未尽。

「没了，想吃自己剥。」婆婆没好气的指了指院子中的石榴树。

郁郁葱葱的树枝上挂满石榴，树下是残留的石榴皮。

「石材你吃的石榴能不能分我一口?」我转身看着饭桌上吐籽的丈夫。

「好啊……」

碗微微往我这推了五厘米。

不想给你明说会咋！

婆婆眉一挑护犊子的推搡着我「吃什么吃好吃鬼，自己摘去。」

我摘了满满一大框，红彤彤的特别喜人。

「你们俩把这石榴全剥了，我去接小福回来。」

我激动的抱着婆婆「妈，我知道您不会那样对小福的！」

婆婆笑了「傻孩子，我呀是让你好好休养为了给小福添个弟弟。」

我连连点头目送婆婆去接小福。

原来一直是我误会婆婆了。

才怪。

这老太婆肯定没安好心。

我强撑着剥完石榴籽，眼皮一直在打架。

「石材，我睡会。」扶着墙迷迷糊糊走回房间。

「好，小福回来了我叫你。」石材笑的温柔。

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明明不温柔，非要过过戏瘾。

都说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那我也好好陪你们演上一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