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不认识这个疯女人,她想扒车,快开车,甩开她!”
司机一脚油门,拖拉机猛的向前一蹿。
周围的人为了撇清关系,也开始推搡我。
混乱中,我的脚下一滑,整条腿卷进了拖拉机旁边的烂泥坑里。
沉重的车轮,就那么从我的腿上碾了过去。
剧痛袭来,我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车子没有停,载着我的挚爱,载着我的梦想,绝尘而去。
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村卫生所了。
腿骨骨折,因为耽误了治疗时间,又在大雨里泡了太久,落下了严重的风湿病根。
从那以后,每逢阴天下雨,我的膝盖就钻心的疼。
琳琳听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她看着我膝盖上贴着的膏药,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哽咽着说:“奶奶……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拍了拍她的手:“傻孩子,这不关你的事。”
这世上,所有的感同身受都是假的,针不扎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有多疼。
就在这时,琳琳的手机又响了一声。
是顾彦州的社交账号又更新了。
这次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插着各种管子,面容枯槁。
他的现任妻子,一个看起来雍容华贵的女人,正端着一碗汤,声情并茂的对着镜头说:
“彦州,我知道你心里还念着她,医生说你时间不多了,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帮你完成最后的心愿。”
视频的最后,顾彦州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镜头,沙哑的吐出几个字。
“秀……我等你……”
评论区彻底疯了。
【泪目了,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那个叫沈秀的,你没有心!】
【全网请求沈秀见顾老最后一面!】
甚至有人扒出了我们家的地址,叫嚣着要来我家门口堵我。
琳琳气的浑身发抖,抓起手机就要跟那些人对骂。
我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傻孩子,在网上吵架是没用的。”
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发疼的膝盖,眼神冷的像冰。
“收拾一下,我们去医院。”
琳琳看着我,有些担心:“奶奶,你真的要去?他们肯定没安好心!”
我笑了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不是喜欢演戏吗?还搞什么全网直播。”
“那我就去给他搭个台子,把这场戏唱的更大一点。”
顾彦州为了逼我出现,果然下了血本。
他直接包下了市中心医院顶楼的VIP病房,还安排了十几家媒体,在病房里搞起了临终告别直播。
我和琳琳赶到医院时,整个楼层都被记者和摄像机堵的水泄不通。
闪光灯像疯了一样对着我们俩闪,话筒恨不得直接戳到我的嘴里。
“沈老太,请问您是来见顾老最后一面的吗?”
“您是否决定接受顾老的五千万遗产?”
“对于网上说您冷血无情的言论,您有什么想回应的吗?”
我一言不发,在琳琳的搀扶下,分开人群,一步一步走向那扇紧闭的病房门。
我知道,门后不是一个等待爱人原谅的弥留病人,而是一张为我精心编织的,名为道德的巨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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