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员冲进来救出我时,我已经痛晕了过去。
醒来是在医院的急救室。
医生摘下口罩,遗憾地摇了摇头。
“右手粉碎性骨折,神经大面积坏死,软组织重度烧伤。”
“虽然保住了手掌,但以后……基本丧失了精细活动能力。”
也就是说,我再也拿不起画笔了。
我的职业生涯,毁了。
病房门被推开,顾宴辞姗姗来迟。
他身上只有一点烟灰,看起来毫发无损。
看到我裹成木乃伊一样的右手,他皱了皱眉。
“怎么这么不小心?我都让你快点跑了。”
“医生怎么说?什么时候能好?”
我死死盯着他,声音冰冷。
“废了。”
“什么?”
他一愣。
“我的手废了,顾宴辞,你满意了吗?”
他脸色变了变,随即有些恼怒地摆手。
“别开玩笑了,现在的医疗技术这么发达,接好不就行了?”
“别装了,清妍,我知道你在怪我先救微微,但她当时真的喘不上气了。”
“你能不能懂点事?我会弥补你的。”
我看着他轻描淡写的样子,突然觉得无比恶心。
我的命,我的前程,在他眼里,只是我在“装”,只是我不“懂事”。
我闭上眼,不再看他。
心里最后一丝火光,彻底熄灭。
……
接下来的日子,顾宴辞真的开始弥补我。
他每天都来我的病房,陪我说话,喂我吃饭。
于微发疯一样给他打电话,发消息,他都没有看一眼。
他好像又变回之前那个我爱的顾宴辞。
可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爱他入骨的姜清妍了。
我不哭不闹,异常平静。
他以为我在闹别扭,叹了口气:
“等你好了,我们就结婚。”
“婚纱我都看好了,是你最喜欢的那个设计师品牌。”
我垂下眼帘,掩盖住眼底的寒意。
“好啊。”
我轻声说。
顾宴辞松了口气,以为我终于原谅了他。
接下来的日子,我表现得像个温顺的木偶。
趁他去公司上班,我开始布局。
我联系了中介,低价变卖了名下所有的房产和商铺。
那些他送我的首饰、包包,全部挂到了二手网,换成了现金。
资金分批转入了几个海外的匿名账户。
我还把家里所有关于我的东西都处理了。
衣服剪碎,照片烧掉。
连梳子上的一根头发,我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做完这一切,我去了机场,飞往北欧。
在机场候机厅,我给他发了最后一条短信。
“顾宴辞,我们两清了。”
发送成功。
拉黑他的所有联系方式。
注销国内手机号。
我登上飞机,看着窗外的云层。
顾宴辞,这场游戏,我不玩了。
晚上,顾宴辞回到家。
面对空荡荡,被火烧的黑漆漆的的房子,他笑着喊了一声:
“妍妍,别闹了,出来吃饭。”
他以为,这只是我又一次无伤大雅的捉迷藏。
顾宴辞找了一圈。
衣柜是空的,洗漱台是空的,我所有的东西全部人间蒸发。
一种莫名的恐慌爬上他的心头。
他拿出手机拨打我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他手抖了一下,又拨了一遍。
依旧是冰冷的机械女声。
突然,垃圾桶一张废纸吸引力他的注意力。
他展开一看。
是医院的确诊报告。
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右手永久性伤残,神经坏死,永远无法做精细动作。
日期,就是火灾那天。
顾宴辞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他想起那天在医院,他说的那句“别装了”。
想起我当时那个死寂的眼神。
原来,不是装的。
是真的废了。
是我最珍贵的手,被他为了救一个装病的初恋,亲手毁掉了。
“啊——!!!”
顾宴辞跪在地上,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嘶吼。
他抱着那张报告单,哭得像个孩子。
可是,我已经听不见了。
我在万米高空之上,睡得无比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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