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俊秀年轻的面容就这么展现在江成济面前,这下,江成济总算从这人面上找到当年意气风发少年郎的影子。
崔瑜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江大人,令子方才并未骗你,她是真的九死一生,就连我也差点都救不回来。”
此言一出,江成济不禁后怕,面上浮起一丝冷汗,“敢问崔大夫,小儿的病是否能痊愈?”
“难说。”
一句难说立即把江成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他忙道,“崔大夫,只要您能救好小儿的病,无论需要什么药材或是银子,在下就是砸锅卖铁也能给您拿来!”
崔瑜哼笑两声,犀利指出,“我的意思是,若你再看不好自家后宅,下次你这儿子中招,就是神仙下凡也难救!”
江成济脸色一白,忙不迭的应下,又连着给了崔瑜塞了好多银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江怀素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便宜父亲,内心里竟升起一丝温暖来。
毕竟,那关心模样不似作伪。
“怀素,我们走吧。”江成济坐在马车上,冲他招了招手。
江怀素应了一声,冲江成济甜甜一笑,而后上了马车。江怀素前世因着身子不好,所以生了个玲珑心肠,一路上,竟挑些有趣的事和她父亲讲,使得父子关系缓和不好。
相安无事过了三天,到了第四天,江怀素发觉有些不对劲了。
她忽地问道,“父亲,您来这里的事母亲他们知道吗?”
江成济自顾自的坐在车厢,马车颠簸,腰酸背痛的,他一边敲了敲肩膀,一边回道,“为父刚回来,就来找你了,一进门,就看见有人在整理你的这车子,我便带来了。”
哪里是整理啊?
忽地,拉车的马嘶吼一声,紧接着,就是车夫的一声惊叫,“这马,这马疯了!”
江成济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一觉不对,便拉着江怀素直接从后车窗跳下马车。
而后,就见那马疯了似的往前冲……而前面,是悬崖。
见此一幕,江成济脸上都绿了,饶是他再不懂宅斗,此时也明白是有人想害他唯一的嫡子。
然而这还不算结束,忽地,一排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将江怀素围在其中。紧接着,原本该坠落悬崖的车夫分毫未损的站在两人面前。
“真是好运气啊。”车夫笑道,“本想着让你们卸下防备会方便行事一些,我才选在今日给马下药,如今看来……倒是我低估你们了。”
“你好大的胆子!”江成济怒喝出声,“居然胆敢袭击朝廷命官,你——”
话还未说完,‘车夫’便出言截断他的话,“我的胆子一向大的很,比如现在。”
“杀!”‘车夫’慵懒的挥了挥手,一排黑衣人立即拿起利刃,对准江怀素。
‘车夫’眉眼含煞,冷笑出声,“怎么样,江尚书?你想你这儿子怎么死?”
他托了托腮,一副若有所思地模样,“嗯,是先割了脖子,还是先砍了手足呢。”
那语声极轻,却让人不寒而栗。
“住手,有什么冲我来!放了我儿子!”江成济咬了咬牙,再也按捺不住,迈着步子便想冲过去。
就见为首的那黑衣人道,“尚书大人,我们可不想伤您,您还是识相些,走远点吧。”
江成济双手握拳,却连动都没动。
该死!
江成济双目爆红,若早知有今日,他还不如弃笔从戎。至少……还能保素儿生命无忧。
便在江成济绝望之际,忽地,‘咻’的一声轻响,箭矢自空中穿过,直中那人咽喉。
黑衣人圆睁着眼,一脸不可置信,捂着脖子,仰面倒下。
陡然出现的一计冷箭,让黑衣人们有些慌乱。但那假扮的‘车夫’却还算镇定,喝到,
“看什么看,先把人杀了!”
可已经来不及了,便在这时,江怀素忽觉腰间一滞,被人揽到怀中。随后,那人足尖一点,带着她跃到树上。
袅袅馨香,是好闻的檀香味。
“拿下!”那人在耳边淡淡说道。
话音刚落,立即有几个侍卫模样的人立即走上前,与其纠缠。
江怀素这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看向眼前这人。
这人和上次见面时一样,身着月白长袍,英姿俊朗。
可问题是……
你倒是先把我放开啊!
元熙低声问道,“没受伤吧。”
“没。”江怀素摇了摇头,并借机把自己从他怀里拔了出来。
但她刚脱离这人怀抱,才发现自己的尴尬处境。
如今站在树上,根本没有落脚点,她未修习过轻功,一时重心不稳,当即便要向后栽倒。
于是,她连忙抓住面前的救命稻草——元熙。
轻轻抬头,就见元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小怀素,你这可算是投怀送抱?”
投怀送抱个鬼啊!江怀素双颊瞬间爆红,连忙垂下头,“喂,送我下去!”
见这人毫无负担的指使自己,元熙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却并未找她麻烦,反而依言,带她跃到地面。
江成济反应过来似的,见两人安全着地,忙跑过来行礼,“微臣拜见陛下,陛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元熙摆了摆手,“无妨,起来吧。”
江成济立即乖乖站起。
元熙双手背负,状似漫不经心地问,“爱卿为何会遭此大难,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江成济脸色微白,摇了摇头。
元熙见问不出什么,索性看向另一边。禁卫军个个都是元熙亲自从军队里挑来的人物,不说以一挡百,但挡十是没什么问题的。
而那几个黑衣人明显不算高手,几个回合下来,就被禁卫军擒住。那车夫却狡猾地很,眼见不敌,便把两个下属丢到前面,自己趁机,像元熙一般跃到树上。
“今日之事,我记下了。”沉沉地看了江怀素一眼,这人便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了。
眼见黑衣人相继被擒,江成济总算松了一口气,但他这口气还没顺下来,就差点被自家‘嫡子’吓了个半死。
“小心,他要自尽!”
可是已经晚了,那几个黑衣人齐齐咬破舌下毒囊,眨眼间便没了呼吸。
元熙却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怀素,意味深长地道,“江尚书倒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轰’的一声,江怀素大脑一片空白。
他发现不对劲了。
也是,身为九五之尊,这人什么阴谋算计没见过?怕是她一出声,这人便猜出不少事来。
见皇帝忽地点名自家儿子,江成济擦了擦额间冷汗,心下虽惊讶于江怀素的变化,但面上却未展露分毫,赔笑道,“不敢,不敢。”
元熙微微一笑,看向身侧的江怀素,逼近一步,意味深长地道,“江尚书不敢,可你这位‘儿子’却敢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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