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黛瓦,王府深院。
身着华服的女子青丝散乱,狼狈跪在书房门口。
“王爷,王爷他还是没下朝吗?”唐瑾颤声问道。
自从早上她来书房求见,就被下人告知王爷去上早朝。
可是哪能呢?现在已然入夜……早朝?怕是只是托词吧。
暴雨倾盆,唐瑾却连把伞都未带,跪在他夫君——也就是当今安王元和的书房前,寸步不肯离开。
丫鬟叹息一声,有些不忍,提醒道,“王妃娘娘,我们还是快回去吧。王爷今天,怕是不会回来了。”
唐瑾微微地下头,薄唇抿成一条线。她知道这丫鬟是什么意思,王爷,安王只是不想见她罢了。
见她这般,丫鬟看不下去了,好言劝道,“娘娘,老爷在前朝尚有事,您身子本就不好,这刚刚小产,若是出了什么事,奴婢可担当不起啊。”
唐瑾面上虚弱,嘴唇泛白,却还是摇了摇头,“不,不行,我得等他。”
“姐姐是在等和哥哥吗?”一道女声划过,珠翠环绕地女子一身绫罗绸缎,她撑着一把油纸伞,立在雨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唐瑾。
是秦雨淮,元和唯一的妾氏。
唐瑾紧抿着唇,问,“他在哪?”
“谁?老爷吗?”秦雨淮明知故问,歪头轻笑,“若等的是老爷,那怕是要让夫人失望了呢。老爷啊,已经睡下了。”
似乎怕打击的不够狠,秦雨淮眉眼弯弯,又补了句,“嗯,睡在了我的院子。”
“可若等的是祁寒之,那就更要让你失望了,”秦雨淮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啊,已经死了。”
唐瑾猛然抬眸,死死盯着她。
祁寒之死了?怎么可能?
他向来精明,何至于此?
秦雨淮‘唔’了一声,好似怕极了,后退一步,右手捂着心口位置,“姐姐可别这样看着妹妹,这样怪吓人的,哦,对了,姐姐找和哥哥,是想为唐家求情吧。”
“可你知道的,和哥哥不愿见你,这样,你给我磕几个响头,我就带你去见他,可好?”秦雨淮口气天真,模样却一派天真。
唐瑾咬了咬牙,沉沉地看着她。
秦雨淮叹息一声,“罢了,既然姐姐这么没诚意,那我便走了。只是姐妹一场,雨淮便提醒你一句,唐家犯得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说罢,她起身,作势要走。
唐瑾忙道,“且慢!”
她动了动身子,但身子跪了一整天,哪有什么力气,稍微一动,整个人就都栽倒在地。
可她却不敢耽误,摇摇晃晃站起跪到秦雨淮身前。
‘咚。’
‘咚。’
‘咚。’
唐瑾咬牙,将恨意压下,一个个响头朝她磕下。
记不清过了多久,额头已有血迹流出,秦雨淮摆了摆手,丫鬟才敢扶她。
“我,我自知此事会让夫君为难,可我不会让他为难的。只要夫君让我进宫便好,只要让我进宫,其他的,我自己去求。”唐瑾颤抖着唇,祈求着。
秦雨淮却轻轻一笑,“这样啊。”
“还真是可惜了,”秦雨淮用一种十分遗憾地语气阐述着恶毒地话语,“唐家早被满门抄斩,姐姐就算是求也求不来是什么了,毕竟唐家如今……可只剩姐姐一个人了啊。”
轰的一声,唐瑾只觉眼前一黑,暗淡无光。
怎么可能?
几个月来的支撑瞬间崩塌。
心力交瘁。
“噗。”急怒攻心间,她不由呕出一口血来。
那血并非鲜红,而是黑沉色,她久病成医,哪能不知这是什么情况。显然,有人对她用了毒。
“是你?”唐瑾怒目相视。
秦雨淮凝视着她,甜甜一笑,“是我呢,可是唐瑾,这毒药可是和哥哥给的啊。”
唐瑾圆睁着眼,不可置信。
秦雨淮陡然冷下脸,伸出手,捏住她的下颚,“知道吗?唐瑾,你腹中的胎儿也是这么没的,唐家获罪,需诛九族,和哥哥岂能留你?”
“何况……”她冷冷地看着唐瑾,厌恶地甩开手,“和哥哥爱的人可是我啊,当时若不是为着唐家的人脉,你以为,他会娶你?”
“对了,我也不妨告诉你,祁寒之之所以会死也是因为你,哼……”秦雨淮露出轻蔑笑意,“若他不是非要维护你,不肯将卫翎交出来,也不会落地个惨死的下场。”
“究其原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呀。”
因为你呀。
因为你错付了良人,不然,祁寒之和她那未出世的孩子有何至于惨死?
秦雨淮的话语一声声在心头敲打,几欲让她窒息。
‘唔’的一声,又是一口血呕出。
一时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模糊,只隐隐觉得额头处的血流的更多了。
院内,血水和雨水相互交融,格外可怖。
秦雨淮见她这般,忽地拍了拍手,道,“来人,安王下令,唐氏失德无状,即刻杖毙!”
很快,便有几个下人上来抬她,一个个板子打在身上。可纵然皮开肉绽,她有察觉不到痛苦了。
心死了。
唐瑾青丝散乱,脸上满是血污。她圆睁着眼,忽地倒下,随后便不动了。
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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