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很生气。她大概想不明白，孩子正在发着烧呢，两人还在忙着物理降温。爸爸居然也能趁换毛巾的间隙在客厅喝酒。

因为爸爸已经喝醉了，所以他开始发酒疯，和妈妈大吵大闹。

“我他吗现在的日子过得憋屈极了！”

“我就喝口酒怎么了？我杀人放火了吗？”

“我就喝酒这点爱好，连这你也要管，也要剥夺吗？”

爸爸的声音很大，语气很吓人。我被他的吼叫吓得大哭。

妈妈的心里，大概是失望，无助，悲哀吧。

他们结婚前，很少很少吵架。爸爸更不会凶妈妈。

有时候惹妈妈生气了，他会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哄妈妈。

而如今…

妈妈打了电话给姑姑。

最后在姑姑的呵斥下，爸爸还是和妈妈一起打车准备送我去医院。

可是，行至半路的时候，仍处于醉酒状态下的爸爸，让司机把车停在十字路口。

“小婴儿半岁后感冒发烧都是正常的，不用去医院，没必要去医院！”站都不太站得稳的爸爸冲着妈妈嚷嚷。

北方的冬天很冷，妈妈急着出门，只随手抓了一件薄薄的大衣套着。

而她却拿了厚厚的被子裹着我。

“宝宝现在在发烧，我们先去医院吧。”好说歹说，妈妈终于劝了爸爸再次打车。

在妇幼保健院，妈妈一手抱着我，一手挂号。

包括后面的量体温，抽血，取报告，去药房拿药等等。

所有流程，都是妈妈一手抱着我，一手完成的。

因为我的爸爸，到医院后，就由于醉酒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睡着了。

别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一起忙上忙下，有的甚至还有爷爷奶奶一起。

他们看到妈妈一个人，瘦瘦的身子，吃力地单手抱着裹得厚厚的我，都会多看两眼。

有叔叔给妈妈让座，有奶奶问妈妈需不需要帮忙，还有阿姨替妈妈拿抽血报告。

“你的老公呢？”阿姨把报告递给妈妈的时候问道。

妈妈单手接过报告，低下头没说话，眼泪却滴到了我的身上。

看完病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

妈妈叫不醒爸爸，冬夜里风也急。她抱着我躲在医院门口的保安亭，等着网约车。

我不知道爸爸是什么时候回家的。

第二天是工作日，但爸爸请假没去公司。

“老婆，对不起。”他抱着妈妈，语气真挚又可怜。

“离婚吧。”妈妈一脸平静。

爸爸不答应离婚。他说他戒酒，做了很多保证，说了很多好话。

当然，还说了我不能没有爸爸。

妈妈一开始态度坚决。我伸出小小的手，整个握住了妈妈的小拇指。

我是想给予妈妈一点点微弱的力量的。

可是妈妈看着我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后，最终还是妥协了。

这次过后，妈妈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

她也从一开始只是偶尔凶我，到后面把我摔到床上。

有时候会用巴掌狠狠拍我，把我的手臂，或者腿，拍出红红的痕迹。

我哭着爬过去抓妈妈的衣服。

我想安慰妈妈，也想妈妈抱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