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张雯怀孕之后，我就辗转在各个亲戚的家里，但没人要我，我最终还是被送回来了。

我看着张雯越来越冷的脸，心里也隐隐的发寒，越发卖力的干活。

这天她却一反常态的让我跟着李海去城里赶集。

市集上有好多我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我的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

我牵着李海的衣服不敢走远。

“莹莹，你在这儿等着我，我先去上个厕所。”

我看着他的眼神，一点都不想答应。

但他没有等我回答，直接拿开了我紧攥他衣角的手，转身离开。

天上忽然飘起了雪花，我听到旁边的小朋友惊呼雀跃。

一阵风袭来，往我破旧的棉袄里灌风，我冻的一哆嗦，紧了紧衣服，把手放在嘴边哈着气。

我想回福利院了，院长妈妈会给我们穿不破洞的棉袄和自己织的帽子。

一双精致的棉鞋停在我的面前，我抬起头，是那个只见过几次的漂亮姑姑。

“莹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爸爸妈妈呢？”

或许是她的手太过温暖，我鼻子一酸：“他们不要我了……”

姑姑牵着我的手回了村里，张雯和李海看到我的时候又是那样厌恶的眼神。

“又回来了！”

姑姑的话在嘴边转了个弯，看向我：“莹莹，先去外面玩。”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后来张雯再看到我的时候就转变了态度。

没过多久，我就被姑姑接走了，我看到张雯笑得合不拢嘴，手上拿着一沓钱。

后来我才知道，张雯用五万块钱把我卖给了姑姑。

临走的时候，张雯还特意强调道：“现在这人跟我们可没有关系了，之后你要是反悔，我可不认。”

妈妈带着我去买了很多衣服，这几年她都不在村里，一个人在城里生活。

“莹莹，喜欢吗？”

我点头，喜欢。

但生活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一个独自生活的女人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想要好好生活下去是很艰难的。

她开始摆早市，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就开始在家里捣鼓要卖的早餐。

“莹莹，怎么起来了？”

妈妈瞥见了站在旁边的我，有些内疚的看过来：“吵醒你了？先去睡会儿，待会儿还要去上学。”

我很不习惯，因为之前在家里，张雯不会在她起床做事之后还让我继续睡觉。

“我也来吧，姑姑，这个我在家里就会做了。”

妈妈看着我的时候有些心疼，还有些我看不懂的情绪。

冬天天气很是冻人，但我的心却热乎乎的。

做好之后我们一起推到外面去卖，妈妈去了人比较多的单位路口。

我转道去了学校。

“妹啊，你放着好好的工作不要，现在跟这儿卖早餐，你图个什么？”

李海出车刚好路过，我看到一辆崭新的车停在摊位前。

我想走得再快一些，好听不清妈妈的话，可我还是听见了。

“我就图个心安，这孩子跟我投缘，我乐意养着她。”

“你买不买，不买赶紧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我脚步轻快的走了，忽然看到了一个倒在雪地里的老奶奶。

“啊啊啊！！！”

妈妈飞速跑过来，慌张的看着我：“怎么了？”

我指了一下面前已经没有血色的老奶奶。

妈妈吓了一跳，手颤颤巍巍的往老人的鼻尖放。

感受到呼吸的那一刻，她松了口气，李海也过来了，站在一边：“快走，管这些闲事干嘛！”

妈妈叮嘱我自己去学校，转头就背着老人去了医院。

之后的日子里，我总算是知道了一点老人的情况。

她不记得家里人了，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看到妈妈的时候只会乐呵呵的叫她‘巧巧’。

这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张雯和李海有次来城里的时候，还嘲讽妈妈：“一天天闲的没事干，养个赔钱货还不够，现在还要养个老的，妈在世的时候也没见她多孝顺！”

李海看着我身上崭新的棉袄，皱着眉：“这赔钱货也就你给她穿得这么好，那时候在我们家穿那个破袄子我看也没冻死，这么矫情。”

我往后面缩了缩，手不自觉的收紧，整个人都想要缩成一团。

老奶奶忽然站了出来，拿着拐杖往两人身上打过去：“走开！不许说我们乖囡囡！”

李海捏住了老人的拐杖，狠狠往后一推，张雯手扶在肚子上，大惊失色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