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不愿医治成魔的公主,她怒极屠我宗门满门。
尸山血海间,她傲然站立,美丽妖异。
我拼了半条命向仙府求救,素有济世美名的仙君果然驾临。
他视血流漂杵为无物,只拉住公主的手,温柔道:
“触怒霜儿的渣滓,实在死有余辜。”
神爱世人,世人不过是他们的情趣罢了。
后来我将术法修炼到极致,以仙君骨肉生饲公主,看她满面血污,痛苦不堪。
我学着他当初的语气,柔声道:
“谁叫你们触怒了我这个渣滓呢?”
……
我被师娘笼在身下时,嘴里还含着半块桂花糕,犹自懵懵懂懂。
师娘牢牢地把我锁在怀里,小声急促道:“青桂,你若能逃出生天,千万记得给仙府传信,秋仙君素有济世美名,不会置之不理——”
话音未落,我眼前炸开一蓬温热的血雾,原来是她身上多了个穿心的窟窿。
师娘倒吸一口气,神色扭曲了一瞬。
她一定疼极了。
我挣扎着要为她疗伤,她却死死按住我。
“像师父教你的那样,隐匿气息……”
这是她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其实我已看出来,那一剑是直奔着她丹田捅的。下手狠辣,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师娘,是活不成了的。
其实不止师娘,整个风亭宗的人,除了我,大概都死绝了。
平日总是不苟言笑的大师兄,会在下了早课后御剑下山,买来我最爱吃的热腾腾的桂花糕。
风流不羁的二师兄,亦会正色教导我不能一味受本性驱使,不可好斗,要守住道心。
温柔端庄的三师姐,十足十师娘的风范,替我打架时落下的伤上药时,动作轻柔如一片羽毛,眉眼低垂,如同观音。
她不知道,我是故意落下那些看似可怖的伤的,只因我爱看她心疼我的模样。
我们也曾上大殿的顶看星星,差点受凉;也曾在雪夜同煮一壶酒,枕着彼此的胳膊胡乱睡去,然后第二天被气势汹汹的师父拎着耳朵斥回各自的房间。
可惜,全没了。
大师兄因率先拔剑,被砍去四肢,扔进锁妖塔,任妖物啃食。
二师兄死得倒痛快,和师娘一样,穿心碎田而死。
三师姐则因生得美貌了些,脸上被割了数十刀。她犹嫌不解气,命魔兽发狂奔跑,将三师姐拖曳在后,中途还用丹药令三师姐始终保持清醒,只好眼睁睁看着自己血肉横飞,到最后只剩一颗头颅。
其实她那么柔软心善的人,断然不会对宋含霜有任何威胁。
师父修为最高,然而风亭宗本身是药宗,以治病救人为主业,修炼反而其次。他也只不过多坚持了片刻,就被挖去心肝,枭首示众。
我蜷缩在师娘犹带温热的尸体下,眼睛一眨不眨,把那个人的模样一丝不差地记在了心底。
她傲然立于尸山血海之上,衣袂翩跹,如同一株艳绝的玫瑰。
用鲜血浇灌而成的玫瑰,香气也是带着腥臭的。
我猛地抛出手中的传信玉令,带起一团明亮至极的焰火。这一举动会将我彻底暴露,但也会招来仙府那位仙君,说不定,说不定就能报此大仇——
果不其然,她眼神一凛,便是一个杀招向我所处的方位打来,我昏死前,只闻仙乐阵阵。
秋不离确实来了,来得迅疾无匹。
他急急地赶来,只是为了拉住心上人的手,心疼她费了许多力气:
“触怒霜儿的渣滓,实在死有余辜。”
他温柔俊雅,她美丽近妖,真真般配。
只剩个生死不知的我气血攻心,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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