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啥说,她就会……”
季氏在旁边不满嘟囔,只是话没说完,就被季老根瞪了一眼。
别看平时家里她说了算,谁都要敬着她的样子,那只是季老根不管。
季老根发话,季氏也只能认怂。
藿香会撒泼完全就是季氏他们不要脸,撒泼发疯谁不会,走敌人的路让敌人无路可走。
现在见戏台子已经搭好,季氏老两口也不好插嘴,麻利从地上站起来,假模假式的擦了擦眼泪。
眼看着一众村民望穿秋水被吊足了胃口,恨不得变成她肚子里的蛔虫替她开口的样子,也不再卖关子嘤嘤嘤的开口。
“大夫说,大郎的身体虽然弱了些,但若是自幼好好养着,现在和正常人没啥区别,也费不了啥钱。”
“他现在这样,就是没给他好好看。”
藿香这会儿没撒泼,声音抽抽噎噎的抑扬顿挫,一幅心疼季暮朝的样子。
在场的村民看向季老根他们的眼神,顿时就变得微妙起来。
要知道,季氏没少在外面做面子,说季暮朝花了他们多少多少钱。
现在想来,他们可从来没见他们带季暮朝去看过大夫,连游方土郎中都没见进过他们家门。
季氏和季老根两人的脸色也跟着一变:“你别胡说八道,我们没少给他花钱,是他自己不争气。”
季氏出声反驳。
“是吗?那你们给他找的哪个大夫?花那么多钱都没给大郎治好,肯定是个庸医,娘说是哪个大夫我去砸了他的招牌给娘把钱要回来。”
藿香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季氏,一幅只要你说她就要去找人算账的样子。
噎的季氏差点没一口气上不来。
村民们看着他们的眼神越发不对了,尤其是季二牛,语重心长的开口。
“老根哥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往日里听着嫂子说给大郎花了多少多少钱,我们还真以为是大郎自己不争气呢。”
“现在大郎家的一说,我才发现,这么些年,好像从未看到过有郎中进你们家门。”
“你们咋能这么做呢,大郎好歹是你孩子是咱们老季家的种。”
季氏没噎,季老根本来想说他们请的游方郎中,结果季二牛这话,直接把他要说的话给堵嗓子眼儿里。
藿香心中大笑,妙啊,果然趁季二牛在这里掀他们伪善的皮是没错的。
原本还想着要找个什么契机提分家,毕竟分家不是小事儿,谁知道她还没想到什么契机呢,这机会就送上来了。
瞌睡来了送枕头,此时不睡什么时候睡?
藿香连忙捂脸哭哭啼啼:“谁说不是呢,我知道爹娘疼幺儿,但若是好好给大郎看病,保不准大郎也能念书考个秀才回来呢。”
“既然爹娘也就是嘴上说疼他,大郎现在也成家了,咱们就分家算了吧。”
分家?
“不行!”
“不能分家!”
藿香这话一说完,在场的人都不由哗然,季氏和季老根两人脸色大变,异口同声的说。
“就是,大郎家的,咋能分家呢,大郎现在这样分家了你们可咋过,你放心大郎受了委屈,咱们给你们做主可不能分家啊。”
季氏和季老根的声音刚落,季二牛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季氏老两口什么想法不知道,季二牛就纯纯的不想让季氏他们好过。
分家?分家出去那季氏他们不就甩了个累赘轻松了?
咋能让他们分家,现在闹成这样,只要不分家他们就得管季暮朝。
管季暮朝他们就不痛快,他们不痛快他就痛快了。
是以,他一幅要给藿香他们做主的样子。
藿香:??
谢谢,但大可不必!
“叔,你就别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既然爹娘不喜大郎,我们也不想凑到他们跟前讨人烦。”
说着,藿香转头看向季氏和季老根两人:“爹娘,三弟要念书要花钱,大郎的身体现在也要花不少钱,我们也不想拖累你们,我们今天就把家分了吧。”
季氏老两口不同意分家也在藿香的意料中,毕竟家里有季玉郎在念书,是要脸要名声的人,心里再不喜欢总不能一提就答应吧。
是以她又加了把火。
两人的脸色顿时变的难堪。
他们不想花钱给季暮朝看病,尤其是可能要花很多钱,玉郎以后要花不少钱呢。
但他们也不想分家。
“爹,娘,各位叔婶儿,怎么都围在这里呢。”
就在季氏两口子犹疑间,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从人群后响起。
藿香整个人一僵。
不用转头她都知道是谁,这个声音就是化成灰她都忘不掉。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大雪纷飞的城墙下,入骨的寒冷骤然侵染全身挥之不去。
季氏和季老根两人,双眼顿时一亮,脸上灰暗难堪的神色骤然消散。
“玉郎,玉郎回来了。”连叫了两声,脸上都带上了喜气,整个人都有了主心骨。
有人高兴就有人愁,比如季二牛,在听到这声音后脸色顿时变的难堪。
原本围观看热闹的村民们,也都笑着往旁边让了让和他打招呼。
“玉郎回来了?”
“哎呀,玉郎今天休沐?”
“玉郎坐牛车回来的吧?”
一时间,季家门口好不热闹,就连季二牛也都一扫先前落井下石的样子,挂上了伪善的笑。
季玉郎生的俊秀皮肤白皙,并不是顶顶好看的面容,但穿着书生的长衫,头发用一根雕刻精美的木簪挽起。
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书生气,让他整个人仿佛开了滤镜一般,衬的他整个人温文尔雅文质彬彬。
“是,今天休沐。”季玉郎笑着回应给他打招呼的村民。
然后走到季暮朝身边扶着他:“大哥,事情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咱们回家吧。”
“既然大夫说大哥的身体能养好,自然要好好给大哥养身体。”
“咱们是一家人,如何能分家。”
季玉郎的声音慢条斯理,彬彬有礼,俨然一幅兄友弟恭谦谦公子的样子。
“就是,一家人说啥分家不分家的。”季老根的情绪也稳了下来。
虽然心里不愿意,但小儿子说了,肯定有他的道理他自然不能拆台。
季玉郎一回来,就有不少村民散了,这会儿听到这话也不再不识趣的留这里了,全都笑着三三两两的散了。
一时间,原本还围满了人的季家门前顿时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们五个人。
季暮朝轻飘飘的把手,从季玉郎扶着自己的手上拿开,转头牵起藿香的手腕进了院子。
藿香回神,整个人仿佛被冻僵了一般,吃力的抬起手扶住季暮朝。
她知道,这家分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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