藿香吓了一跳。
“农大夫,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是的,门口扒着那两颗脑袋,不是别人,正是农百草和蓝芩两人。
“啊……我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
被抓个正着,农百草也不尴尬,索性走到厨房,一双眼睛顿时落到了锅里的米粥上。
喉头微动,无声的咽了咽口水。
“小娘子……”蓝芩跟在农百草身后,喊了一声,想说他也来帮忙,但一进来人都香迷糊了。
喊了一声过后,就盯着瘦肉粥谁不出话来。
好香啊……
天知道,他们这些年除了在外面下馆子,吃的都是什么猪食。
能活到现在,全靠他扛造难杀。
藿香见两人这样,再联想到厨房里这一层灰的厨具,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扶额,柔声开口:“我再煎几个饼,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说完,也不管两人埋头忙活去了。
馅儿饼不难,主要是掌握火候,这要是搁以前对藿香可能还挺难,可两世为人,上辈子恋爱脑上头的时候藿香没少干活儿。
虽然已经是夏末,太阳已经慢慢下山,温度已经不比正午。
但厨房灶台边依旧炙热,一顿煎饼做好藿香已经汗流浃背。
头发紧贴在脸上,汗水顺着脸颊滴落,藿香顺手擦了把汗水,正要出去叫农百草他们吃饭,谁知道两人压根儿就没出去。
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藿香手里的煎饼和米粥。
得,不用叫人了。
“农大夫,可以吃饭了。”
说完,装了一块没有加肉馅儿的煎饼和一碗米粥,端着去了病房。
病房里,季暮朝双眼紧闭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藿香端着米粥进去,看了眼床上虽然躺着双眼紧闭,喉头却微动的男人笑了笑。
没有拆穿他的装睡行为,把粥和煎饼放到床头柜。
“大郎……”
季暮朝的身体一僵。
“醒醒。”
藿香见他身体僵直的跟根棍儿一样,忍笑,伸手要去推他。
就见原本双眼紧闭沉睡的男人,悠悠睁开了眼,一幅刚刚睡醒的样子。
“醒了?”
“嗯。”季暮朝神色有些复杂,低低的嗯了一声,不等藿香来扶自己,自顾的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他已经病了两天了,家里没人管他怎么样,吃不吃自然也无所谓。
烧着的时候还好,不会太想吃东西,如今热一退早就饿了,见藿香一幅要给他喂的样子,伸手把米粥接了过去。
米粥浓稠,肉馅儿剁的碎碎的,因为是骨头汤熬的上面飘着点点油花,伴着姜丝和小葱的味道,香气扑鼻。
季暮朝怔怔的看着碗里的米粥,喉头微动,咽了咽口水,端着碗的手指微微收紧。
“你动自己的钱了?”
季暮朝没有动筷子,本就因为高热有些沙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苦涩微哽。
“怎么可能,你不要把我想的太富有了。”藿香轻声清朗反驳。
“我成亲他们连件红衣裳都舍不得给我置办,能给我钱?”
“这是你爹娘给的钱,快吃吧,吃了好好休息,今天也不急着回去,先在医馆观察观察再说。”
“药钱他们也给了,你不必忧心。”
爹娘他们给的??
季暮朝不可置信的愣了愣:“他们……”
“他们当然不愿意给,但我又不是没嘴不知道要,好了,好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快吃吧。”
藿香当然知道季暮朝要说什么,直接接过他的话头。
“以后,咱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你放心就是,谁敢欺负你一下,我铁定不让他好过。”
农百草说过,季暮朝是暑热加邪风,还有忧思过重,藿香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为什么。
这样的身体,那样的家里,没人在意他的死活,有钱宁愿做脸面也不愿意真正的花到他身上。
从小到大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藿香不知道但不用说必定不好过。
古人早熟早慧,成亲生子都早,季暮朝说是家里的老大,但满打满算也不过堪堪十八。
少年性子敏感,加上常年病着,藿香怕他自卑。
既然要报恩,自然要给他撑腰!建立他的自信,这样等他身体好了,独当一面不成问题。
季暮坐在床上,听到藿香后面的话,抬眼看了她一眼,端着饭碗的手指蜷了一下,默默拿起勺子吃粥。
米粥浓稠带着淡淡的肉香,温热的口感,一口下肚本就饿不行的季暮朝手上的动作一顿,不受控制的快速吃了起来。
只是没吃几口就被旁边还没走的藿香按住:“慢点吃,也不要吃太饱了,伤脾胃,等下饿了我再给你装,大夫说了要少食多餐。”
大夫说个屁,藿香就是怕他饿狠了,自己说的不听拿着大夫当由头。
然而,季暮朝压根就不需要大夫说,他自己清楚,只是控制不住,被藿香这么一提醒强忍着想要把米粥一扫而空的**,拿着勺子慢慢的吃了起来。
“你去吃饭吧,我自己可以。”
到底也不是个小孩儿,藿香没想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他,见他放慢了动作点了点头吃饭去了。
刚一到厨房,就看到农百草和蓝芩两人跟疯了一样,一手拿饼一手端碗风卷残云跟饿了八辈子一样,抽了抽嘴角。
拿了块饼就着米粥吃了起来。
煎饼外焦里嫩,肉粥鲜香,她来之前原主在家的日子并不好过,连要嫁人了也没意思意思的给她吃口饱饭。
跑前跑后,跑到现在也早就饿了,强忍着恨不得把盆都啃了的渴望,吃了个八分饱就停了下来。
刚一放下碗筷正准备把厨房收了,就见蓝芩从外面蹿进来,快速把洗碗的活儿抢了过去。
“小娘子,饭都让你做了,咋能再让你洗碗,我来我来,你快出去吧师父找你呢。”
藿香本来还要去收拾灶台,听说农百草找她,以为是季暮朝的身体出什么问题了,连忙转身找农百草去了。
暮色四合,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在村儿里这会儿只要没什么重要事情,为了节省灯油已经准备睡觉了。
然而临江镇繁华,夜里也有船靠岸,除了小商贩收摊了,酒楼客栈这会儿依旧灯火通明。
农百草也没急着关门,就着油灯昏黄的的灯光,正在柜台前写写画画。
“农大夫你找我,是不是季暮朝的身体。”藿香站在柜台前担心的问。
“他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农百草听到声音,放下手里的毛笔缓声打断了藿香的话。
藿香顿时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她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
正想着,就听到农百草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要让他痊愈也没办法,风寒暑热好治,但他身体底子太差应是胎中不足加上自幼没能好好将养导致。”
“若是能一直用好药将养着,除了身体弱些也可与正常人无异,若是不能,恐怕……”
“恐怕怎么??”藿香原本放下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
“恐怕,难过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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