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季暮朝?”
藿香手里的盖头往床上一扔,伸手拍了拍他脸。
滚烫的温度贴上她微凉的手心,像要把人烧化了一般。
躺在床上的人,压根儿没点反应,藿香吓了一跳。
虽说知道他不会死但看他现在这样,想到了前世他也这么烧着,愣是生生的烧了那么久才被发现,一颗心就跟泡在柠檬水里一样酸的难受。
弯腰将人扶起来,架在背上,背着人就往外跑。
季暮朝的身体瘦弱,说是皮包骨也不为过,藿香背在身上可以说毫无重量可言。
不过眨眼工夫,就背着人到了前面院子。
院子里空无一人,堂屋里房屋紧闭,完全没有半点刚办过喜事的样子。
藿香知道,他们正躲在屋里吃午饭。
前世她因为闹了那么一场,季氏怕再惹出什么事儿来影响她亲亲小儿子,分了她一口饭食。
那时候,季暮朝也像现在这样,被烧的迷迷糊糊了吧?
想到这里,藿香的心就难受的厉害。
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背着人往镇上跑去。
小镇离后山村,用现在人的思维来说并不远,走路差不多半个时辰就到了。
但对背着季暮朝,恨不得马上就到镇子的藿香来说,简直不要太远了。
怕给背上的人烧个好歹,她背着人跑了一路,愣是生生把脚程缩短了一半。
轻车熟路的将人背到了医馆。
“大夫,大夫,快帮我看看他,他发烧了。”
这会儿正值中午,医馆没什么人,大夫农百草和药童蓝芩都正坐在里面打盹,听到藿香的声音,下意识抬头。
就看到一个脸色绯红,整个人如同在水里捞出来一样的小娘子,正背着一个在他们医馆门口。
两人连忙起身,快步走到藿香身边将人扶住,把她背上的季暮朝接下来。
“农大夫,他烧很久了,我背他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意识了。”
到了医馆,藿香才算松了口气,狠喘了口气然后和大夫说起了季暮朝的情况。
农百草已经扶着把人放在了床上,听到藿香的话,吩咐了蓝芩去准备药汤,随即给季暮朝把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农百草的眉头皱了散,散了皱,最后越来越皱。
藿香的心随着他的动作,高高悬起,直到他收手连忙问道。
“大夫,怎么样?有没有事?”
“风热犯表,肺气失和,又暑热侵袭,怎么这么晚才送来?!”
农百草神色严肃,带着斥责。
藿香本就着急,一听这话越发吓的不行:“我才发现,大夫,麻烦你一定要治好他,什么药好就用什么药,多少钱我都付。”
藿香急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这是严重了?难道因为她的重生,变得不一样了??
农百草就是看季暮朝的身体,分明就是拖出来的,早点好好调养只是比正常人稍微孱弱一些而已。
可愣是生生给拖成这样,气血两虚,肝郁成疾,估计在家也没少收磋磨。
原以为藿香是罪魁祸首,但听她这话再看她这样,就知道这其中怕是另有隐情。
无奈的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也不是什么大病,我先给他退热再说。”
农百草一说没事,藿香悬着的心顿时松了口气,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
脚下一软,扶着旁边的椅子坐下这才感觉到手脚紧绷酸胀,尤其是腿,软的跟面条一样只哆嗦。
也是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好像压根儿没钱。
不是没带钱,就是没钱!
原主是被瞒着灌了药塞上花轿的,实际上就是她奶奶,霍氏给她卖了。
除了扯了两尺红布给她当盖头,连块红衣裳都舍不得,更别说说给她带钱了。
至于季氏那边,出门时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哪里有钱。
没钱,等下怎么付要钱……
藿香看了眼已经到里间去给季暮朝泡药浴的人,抿了抿唇,咬牙,起身走了过去。
“农大夫。”
藿香小声喊了一声。
农百草停下手里的动作,走了出去:“小娘子你不用担心,只要这郎君热退下来,问题不大,其余问题后面慢慢调理不会有太大问题。”
“不是,那个,事发突然,我出来的太急了没带钱,我和你说一声回去拿钱。”
藿香有点不好意思,说完又怕他以为自己要跑路,连忙保证:“农大夫,你放心我真的就是回家拿钱,我不会跑的。”
“我家就在后河村村头,我叫藿香,夫家姓季,我公公叫季老根,小叔是个读书人叫季玉郎,我若是跑了你大可报官来我家。”
她自己的名字平平无奇,也不是个什么名人,报出来怎么能让人相信。
高低得带上季氏他们,当然她也是怕自己到时候回去要不到钱。
她要不到,别人来要总能要到吧,季玉郎是个读书人她就不信,他们不怕折了他的羽毛。
季玉郎?
玉门镇沿河有码头,来往船只都要在这里落脚,是以虽然是个小镇却也繁华。
镇上书院酒楼应有尽有,季玉郎就在镇上的书院念书。
在镇上可以说小有些名气。
农百草一直在镇上开医馆自然知道,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季玉郎的家人。
看着不像啊……
农百草心中虽然疑惑,但既然藿香都这么说了,要真不认识也不敢扯季玉郎的大旗还自报家门。
是以,他点了点头让她回去,然后又忙活季暮朝那里去了。
原本藿香还以为要费好一番口舌,心里已经想好他要是不答应怎么办了。
结果就见他答应了,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愣了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朝农百草鞠了个躬,拔腿往回跑了。
来时藿香背上背着季暮朝动作都不算慢。
现在她一个人,虽说之前累着了,但她心里记挂着季暮朝,硬是脚下生风比来时还要快上几分。
半个时辰的路程,愣是让她又缩短了不少,等跑到家门口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累的狗喘了。
火辣辣的太阳当头,就是走动走动都热,更别说这样跑一趟了。
藿香蜜色的**上,汗如雨下,她扶着大门狠喘了几口气,最后深吸了口气,敲门。
院子里,原本还窸窸窣窣的说话干活儿声顿时止住。
没人出来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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