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画圈圈的手吓得停住，顿了好一会才下意识地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没有反应。

他只是在发呆。

我笑自己异想天开，又莫名觉得失落。

为什么会是脑死亡啊，还不如直接死呢，说不定还能硬撑着留点意识和江川好好道别。

“怎么了？”

淑清察觉到异常，关心问他。

江川没说话，沉默半晌把饭盒放在一旁又垂下了头。

我的目光就从没从他身上挪开过，所以没有错失他落下的那滴泪。

好大一滴眼泪，落在他的深色西装裤上，洇湿出一个更深的印迹。

江川竟然哭了！？

一向那么冷情冷心的人竟然也会为了我的死哭吗？

我还没从这个巨大的震惊里走出来，就听到他自顾开口。

“是我的错，我没保护好他。”

“当年计哥和嫂子走的时候把他托付给我，那时候的他才15岁。”

“很不乖，逃学打架上网样样精通。”

“第一次在抓到他打架的时候，他爸妈刚走没半个月。”

“半大的孩子，一个人单挑人家好几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还叫嚣要冲上去干……”

江川叹了一口气。

“然后被人一脚踢到了命根子。”

他声音沙哑，说这话时带了点笑意。

“江川你真是够了！我都死了你还翻我丑事！”

我在旁边张牙舞爪着，要不是碰不到他，我真想给他嘴里塞臭袜子。

搞什么啊，在情敌面前说这些，我不要面子的吗？

那年我是被人揍狠了没错，他也没好到哪里去好嘛？

看我被打，像个傻子一样冲了上来一打三。

被人用砖头砸脑袋都不放过那个踢我的人，浑身是伤硬扛着打倒了三个。

然后一瘸一拐地来扶我。

不过说真的，有点帅。

我觉得我就是那时候爱上他的。

“那次，我把他带回家后关了好几天，再出来就老实了。”

“老老实实上学，老老实实读书。”

“一直老实到高考的时候……”

江川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当然说不下去了，高考前夕，我和他表白了。

我藏了两年的爱意，在高考过后，18岁生日当天对他说了出来。

我还记得那天是他第一次接到有几十句台词戏份的男配角色。

他高兴得买了一个大蛋糕和几瓶啤酒给我俩庆祝。

“终于，终于能吃上这碗饭了……”

“小叔叔不止能吃上这碗饭，还能一直吃！吃最顶尖的！登顶影帝！”

“哈哈，小漾说得对，我一定可以！到时候小漾就是富二代！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等你28岁生日的时候，我给你买一个岛！”

我们开心得在家里又蹦又跳，像是已经买了一个岛。

“小叔叔，我是你最亲近的人对吗？”

“那当然，小漾是我要爱护一辈子的人。”

喝多了的他眼尾泛着红，下意识地捏了捏我的脸。

手指很粗糙，因为他之前除了跑龙套，还得在闲暇时间拼命干活养我。

但是那种糙意划在我的脸上，酥酥麻麻的，勾得人心痒痒。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高兴和啤酒而有些泛红的脸，忍不住就亲了上去。

双唇贴合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心都已经跳出来了。

这个在梦里梦了好多次的场景，我对着空气练习了无数次。

江川没有任何反应，或许是他喝多了不太清醒，又或许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懵了。

总之我贪恋着他的气息停留了好久。

直到我想要伸舌头，他仿佛一瞬间就清醒了，非常大力将我推开。

我的头磕在玻璃茶几上，很快就渗出了血迹。

“计漾！你疯了！”

他对我一向严厉，这种时候更甚。

“我是个男人，你也是！”

他快速地用力擦拭了自己的嘴唇，然后气愤地站起身，带倒了一片啤酒瓶。

“你要是想女人了，上大学就去找个女朋友！”

江川似乎是害怕我还有其他想法，后退了好几步才看我。

那个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掉，嫌弃中带着恶心。

一下就把我逆骨勾了出来。

“没错！我疯了！我爱上自己的小叔叔！我不要找什么女朋友，我就是一个男同，我就是只爱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