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房间被翻过了。
衣柜里的衣服被翻得乱七八糟。
被子也被推到了一边。
做这种事的人应该是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抽屉半开半闭的样子昭示了那个人的烦躁。
我哥还在房间里**。
我妈在房间里骂骂咧咧着什么。
家里的牛一直都很老实。
我站在黑暗里给牛喂草。
这头牛是我哥结婚的时候,我妈特地从镇上买的。
结婚的那时候,嫂子跪趴在牛的下面,我哥在后面赶牛,嫂子要顺着牛的步伐前进,不然鞭子就会抽在她的身上。
这是每一个外来的媳妇嫁过来必经的过程,寓意从此以后为婆家当牛做马,永远不得翻身。牛踩着一个反光的东西。
是一把刀。
……
王寡妇疯了。
她全身贴满了黄符,走在街上,每家每户的大喊:“我看到了!我看到她了!”
本来已经扎好的头发被她胡乱的抓,像是被炸了的鸟窝,额头和两颊贴着的黄符盖住了她大部分脸。
她逮着我,风吹动黄符露出她疯狂到**的眼睛,她说:“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我被她晃动着反问:“谁?”
她停顿了,随后压低声音凑近我的耳边:“你……啊!”
王寡妇尖叫着掐着我的喉咙。
我呼吸不过来,就快要窒息的时候喉咙被释放出来。
我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听到我妈的声音:“该死的,就知道你嫉妒!”
王寡妇被我妈拽着头发在地上拖,黄符都被蹭到了地上。
王寡妇乱蹬着大喊:“我都知道了!就是你,你们一家人都有罪!”
我妈作势要打她,不少人过来劝架。
经过王寡妇这一遭,全村都更相信嫂子回来寻仇的这事。
王寡妇隔天就死了。
她的眼睛被挖了,舌头也被割了。
黄符像是被风吹过一样,中间形成了一条直通王寡妇坐的位置的路。
村民们围着她摇头叹气,我被挤在人群中,看到了王寡妇的手握拳,只伸出食指。
嫂子在世的时候,就被王寡妇用污言秽语骂过。
嫂子在家里边的水井里打水,她故意推,水泼了嫂子一身,随后把嫂子哄进房间里换衣服,然后喊了一个陌生男人进去。
嫂子的名声也就被她毁了。
而这个陌生男人就是刘瘸子。
话说刘瘸子都消失两天了,我都没有见到他。
晚上,我也见到了那个让全村人都害怕的人。
她除了没有一丝生活气以外,亦如我跟她的初见。
她站在我的房门外停留了很久,然后飘过去了我哥的房间。
可是我哥却从我的床底下钻出来。
他手上拿着那把和牛踩着的一模一样的刀。
被逼到紧挨着房门的我问他干什么。
他的额头沁出了层层汗液,略带有抱歉的眼神和语气:“妹啊,哥也是没办法,你就救哥这一命,以后哥待你好好的,给你找个好男人。”
他奋力一击,我躲得快,他的刀插进了门里。
我呵斥他:“妈要是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我听到外面传来嫂子的声音:“大撰,你在这吗?”
房间里静到连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到。
外面的人孜孜不倦的敲着门,像是一定要得到一个回复。
“大撰为什么还不出来,大撰怎么又进去了,大撰我很听话的……”
这声音像从地狱的恶鬼嘴里发出来的死亡的召唤。
我哥眼神示意我让我说话。
我不说话。
手臂上传来刺痛,我张大了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阴风阵阵。
她走了。
我哥一手抓着我,一手拿着瓶子接我的血,顺便把我的一块肉割了下来。
凌迟的剧烈的疼痛从手臂牵拉着我的全身,动不了一点,我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流。
嫂子随时都会回来,我不能出声,一点也不行。
我哥临走时扫了我一眼,似乎是在责备我的不懂事。
我看到了刘瘸子。
他依旧是穿着那身道士服,把我哥吓了一跳。
“你这么快出来干嘛!”
刘瘸子嬉皮笑脸的往我这瞟了一眼,我浑身不适。
我哥嗤笑一声,手掌心对着刘瘸子的脸就是啪啪两下:“你他娘的,不该想的别想。”
随后我哥跟刘瘸子消失在了黑暗中。
牛栏里的牛还没有睡,眼睛里闪着精光看着他们,也看着我。
第二天我妈看到了我即使是用很厚的纱布包裹着但依旧有血的痕迹的手,没有说话。
牛变得越来越虚弱,不吃草,连我妈打它它都没有反应。
它躺下了,嘴巴里喘着粗气,腹部泛着不规律的起伏,我的腹部也有隐痛。
我妈打算趁早把它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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