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川轻轻一动，就把我撂倒在地，脚狠狠地踩在我的脸上。
“怎么，你没有告诉你儿子他的身世吗？”
他嗤笑着对妈妈说。
“他还真以为自己爸爸去世了？”
我的妈妈浑身颤抖，不断地搓着手哀求。
“别说，别说。”
“妈！你做什么！”
我屈辱极了，不许我妈妈求他。
“啧啧，你也知道羞耻？”
他脚下用力，拿起杯子，水倒在我头上。
“你冲着我来！”
妈妈哭着哀求他。
许念川拿起桌上的刀把玩着。
“母子情深，真够感人的。”
他云淡风轻的对我妈妈说：“五年前我就警告过你，躲得远远的，别让我看见。”
“你胆子够大，看来金钱确实动人心。”
“老东西对你还真是挺喜欢，这么多年了都没忘了你。”
“告诉你，那老东西得病了，哄你回来伺候呢。”
我妈妈面色惨白，捂着脸不停地哭泣。
“抬起头来，看着你儿子，亲口告诉他，你是个什么东西，他又是个什么东西。”
妈妈不停地摇着头，许念川踩着我脸的脚愈发用力。
那些我不知道的真相，最终以一种狰狞的方式展现在我面前。
为什么我从小没有爸爸。
为什么我从小只能上最差的学校。
为什么我妈妈没有稳定工作，却能住着条件好的房子。
为什么许念川看见我们反应这么大。
明明第一次见面，他就这么，恨我，羞辱我。
……
原来我的爸爸根本没有死，我妈妈也不知道他是谁。
她为了金钱，同时给好几个男人做情人。
有了我。
那些男人谁都不想认我。
每个人都给了我妈妈一笔钱，条件是要妈妈把我藏起来。
不能给他们添麻烦。
后来在我十岁那年，我妈妈又重新遇到了一个金主。
就是许念川的父亲。
他不嫌弃我妈妈带着一个父不详的拖油瓶，两个人一直秘密来往。
或许是一时贪念，在我十二岁那年，我妈妈闹上了许家大门。
婚外情曝光。
许念川的母亲气到昏厥，原本就不好的身体急转直下，没多久就去世了。
许念川的外祖家颇有势力，女儿死了，我们母子需要付出代价。
我妈妈不能出现在许念川面前。
而我的代价是，不许出头。
这辈子必须做个最底层的弃子。
我分不清是恨还是愧，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一地。
是了，我小时候在家里见到过很多的“叔叔”。
我妈妈没有稳定工作，可我们依然过着过得去的生活。
这些都有了解释。
我庆幸自己被摁在了地上，不用去看许念川的眼睛。
“你不仅是个杂种，还是个野种呢。”
“老头子把你们接进许家大门，也改不了骨子里的卑贱。”
许念川嘲笑。
妈妈瘫在地上痛哭。
许念川用力碾了碾脚，我的脸传来阵阵刺痛。
心里传来一阵阵绝望。
他怎么会不恨我呢？
他确实该恨我的。
我牢牢记住了许念川的话。
“在我面前，你们别想做人。”
那天晚上许念川把我狠狠踩在脚底下，一屋子的下人面不改色。
地上的垃圾都有人捡，而我只会脏了地方。
那一瞬间我就知道，这个屋子里，没有人把我当人。
妈妈总是对着我又哭又笑。
我想我明白她看我时复杂的心情。
我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却也是她那些不堪过往的证据。
我突然有些恨她。
如果我活着就是耻辱，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
我所有的平静美好，在我十七岁这一年，全部打碎。
许念川比我大一岁。
在我们认识的这一年，他高中毕业，出国，开始试着接手许氏的事务。
我继续在那间学校上学，后来念了一个不起眼的专科学校。
我不再出现在许念川面前。
他每年回来许家，我都会默默躲在暗处。
我还是很喜欢他，目光也总是控制不住的追寻他。
每当这时，我都无数次的唾弃我自己。
再次跟许念川面对面，是许父卧病在床。
当年他把我们母子接回来，确实是因为他生病了。
他得了癌症。
纵然有数不清的财富，也只拖延了不过几年的时间。
许念川不光是恨我妈妈。
他也恨他父亲。
疾病折磨使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面目全非。
他瘦骨嶙峋一脸老态的靠在床边，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活不长了。
他喘着气看着许念川，声音里透着释然。
“我就要死了，对不起你妈妈，我亲自下去给她赔罪。”
许念川厌恶的看着他。
“你别恶心我妈。你死了也见不到她。”
“我妈妈去的是天堂，你一定会下地狱。”
许父大口的喘着气，听着像是破旧的风箱。
“我知道你恨我，巴不得我早死。”
他努力喘口气，我妈妈轻轻给他拍着背。
“我碍不了你几天了。有一件事，你得答应我。”
“我和你蒋姨还有你妈妈的事…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事主要是我的错…你蒋姨当年虽然做错事……可是你妈妈那会，身体本身也不好了……”
许念川脸上浮起怒气，冷声打断他的话。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别扯我妈。”
“你蒋姨照顾我这些年，也算尽心。我死了之后，你留她在许家养老吧。”
许念川扯了扯嘴角：“她只要不惹事，许家不缺她一口吃的。”
我妈妈突然捂着脸哭了出来。
这些年对于许念川的母亲，她不是没有愧疚。
她或许爱财，但是从不想闹出人命。
这几年她尽心尽力伺候父亲，何尝不是想赎罪？
许父忽然说道：“今回到许家已经四年了，还跟着你蒋阿姨姓蒋，我死之前，让他姓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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