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观音，一种玉石的雕刻手法，意思是指一块观音像的玉雕从各个不同角度看，会呈现不同的表情和状态。

当然，千面只是一个修饰手法，并不是一个玉观音雕像有千张面孔，只不过每转换一个角度，会呈现一种形态，尊其为千面。

而我的这个千面观音因时间有限，只做了四个形态。

从上方看，观音低眉，嘴角上勾，是喜；从下方看，嘴角下勾，似苦；左面看，眉毛轻皱，是厌；从右面看，双瞳微睁，似惊。

四面最后在正面汇成一个表情，即最直观的双目微垂，面带微笑，慈善而温和。

每个表情与表情之间的转换弧度并不大，乍一眼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但是细看每个表情确实又都不一样。

四种不同形态组成了五个表情，不懂的人随便看一眼，只觉得是一块极其普通的观音玉雕，仔细看才会发现不同。

“如果我记得没错，千面观音是郑高伟大师独创的玉雕手法？”郭守运满脸惊愕地说道。

“这真的是千面观音？”有人心有质疑。

郭守运点了点头，“十多年前，我有幸见过一次郭大师的千面观音，明明只是一个玉雕，但是从不同角度看，玉雕形态不同，喜、怒、哀、乐、忧、思、悲、恐、惊……那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完美的玉雕作品。这个观音像虽然只有几个表情，但手法跟千面观音一模一样。”

“但是我听说千面观音只有郑高伟大师一人会，十多年前他突然失踪，之后没有人再见过他，他生前也没有收过徒弟，这个小子怎么会？”

所有人一时间全部看向我。

“你怎么会这种手法？”姜怀森冷冷看着我问。

我当然不会傻到说我是黑窑里遇到郑高伟，是他教会了我这种手法，就算说了肯定也不会有人信。

而且，郑高伟提醒过我，如果我有幸从黑窑里出去，我与他之间的关系，不能轻易对外人透露。

“你们说的什么郑高伟郑大师，我不认识，也没听说过，这是我自创的雕刻手法。”我说道。

“你撒谎！”一直站在姜怀森身后的李娜站了出来，指着我的鼻子大声道：“我可以肯定唐南不会玉雕，更别说千面观音这种上上品，一定是他趁大家不注意掉包了。”

李娜的话，顿时激起千层浪。

“自郑高伟失踪之后，玉雕界多少大师都在研究千面观音的雕刻手法，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研究出来，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儿怎么可能自己研究出来？”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怒道。

“对，我觉得也是他中途掉包了！”

“我看他不仅是骗子，还是个小偷啊，不知道从哪偷来郑大师的作品充当自己的。赵秘书，这种心术不正的人，你敢跟他合作吗？”

很快，我被群起而攻之。

姜黎站在我身边，多少被这样的骂声波及，她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姜黎，你从哪找来的小骗子，趁着这会大家不跟他计较，赶紧叫他滚吧，要不然我们只能交给警察来处理了。”

“连郑大师的作品都敢偷，你知道他的千面观音现在值多少钱吗？要是惊动了警察，你就等着牢底坐穿吧！”

姜黎脸跟染了番茄汁一样的难看，“对不起，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

我没想到姜黎会站出来，估计她也以为我是偷了郑高伟的玉雕。

哎，郑大叔，要是你知道有人如此质疑你最得意的徒弟，估计你得气晕过去吧。

我上前拉住姜黎，大声说道：“本来我不想解释，但是你么这么上纲上线的诬陷我，我有必要说几句。首先，我雕刻的整个过程有人守着，更有摄像头全程拍摄，包括后来上楼的过程，你们完全可以查。其次，对千面观音佛这种罕见的雕刻，我一个普通人，你们觉得我想偷就能偷？”

“就算不是偷的，你也有可能是买的。”有人说。

“你问问李娜，我有钱买这种东西吗？而且好好动动你们的脑子，就算我有钱买，我会拿这么贵的东西出来做这种无畏的比赛吗？最后，这次雕刻的玉石底料是提前准备好的，我就算想作弊，就一定能找到与之玉质相似、大小相同的郑高伟大师的千面观音作品吗？”

我扫一眼李娜，带着几许轻蔑补充：“但凡有点脑子的人，我想应该都不会相信‘掉包’这种幼稚又愚蠢的说法。”

我的一席话，让会议室再次变得安静。

我转身对赵秘书道：“因为时间有限，我只刻了四个表情。如果时间充裕，我会做的更好。”

“我相信唐南先生的话，这是他自己雕刻的作品。”赵秘书将千面观音重新拿回自己手中，翻来覆去的看。

我能明显感觉到他对玉雕的爱不释手。

那是当然，世界上唯一一个会这种手法的郑高伟失踪，意味着千面观音已经绝迹，当初郑高伟留下的作品甚少，如今被炒成了天价，且有价无市，一般人根本连一揽芳华的资格都没有。

“唐南先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本事，赵某实在佩服。”张秘书道。

我笑笑，对于赵秘书的夸赞欣然接受。

“那您看，这次比赛……”

“对对对，差点忘了正事。”赵秘书道：“郭师傅的凤凰确实不错，但我认为千面观音更胜一筹，所以今天的比赛：唐南先生获胜。”

咔——

我依稀听到了有人心碎的声音。

“我想唐南先生获胜，在座各位应该没有异议吧？”赵秘书一眼扫视后问道。

一群人低下头，哪里还有人敢提出半句‘不同意’，就连姜怀森也只敢瞪着我，敢怒不敢言。

短暂的沉默，赵秘书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将观音像递给我。

“赵秘书，要不然……这个观音像，就送你吧！”

以赵秘书对观音像的喜爱程度，如果将其赠予他，不仅能增加他对我们的好感度，更能为这次合作增添胜算。

“这……”赵秘书犹豫。

“这块观音像的底料本不值钱，而我呢，也只不过用了很短的时间雕刻。严格意义上讲，它就不算是一个成品，如果赵秘书喜欢，就送给赵秘书，我相信小姜董事不会有异议。”

我轻轻用手肘碰了碰姜黎，她如梦初醒，点头如捣蒜：“当然当然，只要赵秘书不嫌弃！这就是个不值钱的小玩意而已。”

如赵秘书这样在位的人，最忌讳收别人礼物，被有心之人一阵乱传，说不定会变成‘受贿’，我和姜黎的几句话，降低了这种可能性的传播。

犹豫片刻，赵秘书收回了手：“既然这样，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眼中却是无法掩饰的喜悦。

“我看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赵秘书冲姜黎微微点头，随后绕有深意地看我一眼道：“姜小姐有唐南先生这样的雕刻师，蔓芝玉坊未来可期！”

“借赵秘书吉言！”姜黎道。

赵秘书点了点头，然后转身。

“赵秘书。”姜怀森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