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苏绾的意图，一双手突然死死地拽住她，不给苏绾机会。

顾谨言的视线，落在泛着水花的水面。

眸光微微闪动一瞬。

苏绾双目猩红，她不顾一切的朝着顾谨言挥拳，那架势大有同归于尽的意思。

嗓音已经干涩沙哑到像突然老了十岁，再听不出半点过去的味道。

她近乎绝望的怒吼：“顾谨言！魔鬼！你就是个魔鬼！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你考虑好，苏绾，你妈妈她还没死，她能不能活都是我一句话的事情，你考虑清楚。”

“决定你妈生死的，是你！”

顾谨言微微俯身，靠近苏绾的耳边，他冰冷的话语像恶魔的低语。

一字一句的落在了苏绾的心上。

那一瞬间，时间好像静止了。

苏绾整个人僵住，不再言语。

她的手，在男人的脸前一寸停了下来。

她紧咬牙关，沉默的低下了头。

就在男人冰冷带着调笑的眼神中，苏绾弯下了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跪了下来。

她紧紧的拽着顾谨言的衣角，眼神里都是恳求。

“求你！顾谨言！求求你救救我妈，怎么样都可以！求你！”

苏绾放低了姿态。

什么都无所谓了，只要能救妈妈。

谁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跪下。

在顾谨言面前，苏绾倔强又坚强，可每一次的让步，都是为了保护家人。

她向来挺直的腰背，这一刻终于软了下来。

同时软下的，还有她的尊严。

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碎成一片又一片，痛到无法呼吸。

可顾谨言依旧面无表情。

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那样子，显然不打算帮忙了。

苏绾握紧了拳头，她好像能听见妈妈的惊呼，能听见妈妈在求救。

声音在一点一点的变小，苏绾急了。

手都在发抖。

“顾谨言！求求你！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逃了，求你救她！我做什么都可以！怎么样都行！求求你！”

顾谨言心头微动。

他垂眸去看，跪在那的女人格外狼狈。

视线触及她禁拽自己衣角的手，眉头皱了皱。

那么长的一道血痕，毫无疑问，这是捕兽夹留下的伤口。

手上的皮肤有些粗糙，伤口依旧醒目。

指节处有一块嫩肉，似乎是伤口复原长出来的新肉。

顾谨言记得，这是一块烫伤。

是好久之前，顾母叫苏绾大半夜起来熬汤的时候，留下的疤。

他记得，之前苏绾的手很好看。

纤长白嫩，当初有一款珠宝首饰的代言，还专门请了苏绾做手模。

可眼前这人的手，却像是一个老太太的手。

若是做过手模，说出去谁也不信的。

分明前一天，苏绾还是在顾家家法之下，连腰都没弯下来过。

可此时，却是随随便便的就跪了。

他大概是疯了，才会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还是过去那个骄傲如同寒梅一般的人。

现在再一看，也就那样了。

“苏绾，你的膝盖就那样不值钱吗？随随便便就可以给人跪下的？你觉得，你每次都用同样的招数还能让我心软吗？你这样的女人，毫无尊严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厌恶！”

一瞬间，苏绾的面色变得惨白。

“既然你的膝盖这么不值钱的话，不如你去烟烟哪里跪吧，你也应该好好的忏悔忏悔，杀人犯！”

“你最好让我看到你的诚意，去烟烟的面前寻求原谅，让我也看见你的诚意。”

顾谨言一字一顿，说的格外的重。

一瞬间，叫苏绾说不出话来，重重的砸在她的心头。

她抬眸，死死的盯着顾谨言。

像是要将眼前的男人看穿一般。

男人英俊的脸上多了几分的笑意，却莫名带着几分的冷意。

苏绾还没来得及探究，就被顾谨言一脚踹开。

顾谨言心中不快，不过他并未多想。

只当是苏绾如此毫无尊严，他觉得无趣罢了。

就是！

这个女人一向如此狡猾，谁知道她现在跪下，心里头又自己算计什么呢。

反正他一直这样，没有尊严。

既然喜欢跪，那就一直跪着吧。

顾谨言挥了挥手。

保镖早就在桥边准备好了，就等着顾谨言一声令下。

动作十分迅速的跳下海，苏母很快被救了上来。

苏绾这才发现，原来救护车早就来了。

一直在等苏母，见母亲被送进去，也放下心来了。

也好，只要母亲没事就行。

苏绾艰难起身，手脚发软。

她加快脚步，朝着母亲的方向走过去，然而还没来得及上车，就突然被顾谨言拦住。

男人拽着苏绾直接上了另一辆车。

苏绾几乎是趴在窗户上，视线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救护车。

她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只能隐约看见，母亲面色惨白，双眸禁闭。

两辆车朝着不同的方向开去。

“顾谨言，能不能让我陪母亲去医院，她站在不太好，你让我去看看，我只看着她没事就行了。”

可男人确实突然靠近，一手捏着她的下巴，格外的用力。

“苏绾，我说了，她的生死决定权在你。”

男人的手是温热的，可莫名让苏绾通体生出阵阵的寒意。

苏绾现在这样，已经狼狈的不想让人多看一眼。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生了一张勾人的脸，脆弱又叫人怜惜。

莫名的，顾谨言突然很想狠狠地玩弄她。

男人的呼吸急促了一瞬，随即，对上了苏绾的眼神。

瞬间一愣，只觉得似乎有冷水落下。

让他浑身冰冷，连同心里的那把火也熄灭了。

那是一双充满恨意猩红的眸子，若不是知晓是她苏家的错，顾谨言还真要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了。

男人的脸一瞬间冷了下来。

他厌恶的推开苏绾，眸中满是嫌恶。

随手抽出一张纸巾出来，擦拭干净刚刚触碰苏绾的地方。

“脏死了……”

至于苏绾，她自然不会想要靠近顾谨言。

车子里的空调开的很低，苏绾浑身颤抖。

却也从来没说过一句话，顾谨言才不会在意她是不是会冻死。

两人分的很开，就好像中间是一道长河。

彻底将他们两个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