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一匹马自己离开。你最好别搞小动作,否则我不介意玉石俱焚。”
商虞踉跄着脚步往外面走,这一次她要搏一线生机,屠尽天下狗!
碧桃很快牵来一匹马,商虞翻身上马。
“驾!”
连人带马消失在夜色里,暗卫坠在她身后,紧跟着她。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马终于停在城外的寒山寺下,商虞几乎只靠一口气撑着。
三更半夜,夜深露重。整个山间万籁俱寂,只剩山顶寺庙里的点点灯光。那里有她此行最大的目标——中州王陆今洲。
商虞捡了一根粗大的树枝杵着,一步一步的往上爬,终于在月上中天的时候浑身是汗的倒在寺庙门口,敲响了门。
“咚咚咚咚咚!”
她敲到手都酸了,门终于打开,老尼看她气若游丝的样子,惊了一下,“施主你还好吗?”
商虞吐出一口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我来拜访故人。”
老尼把她扶进了寺庙里,让她在院子的石凳上稍坐片刻,自己去叫人。
商虞缓了一下,强撑着往后山上的竹屋走去。
竹林深处隐隐坐落着几间小屋,而整个竹林的布局遵照奇门遁甲之术,形成迷阵。林中雾气重重,外人根本进不去。
商虞却灵巧的穿梭其中,片刻便站在竹屋门前。
起风了,竹屋前的风铃被吹的叮铃作响。
一枚飞刀破窗而出,削掉了她耳边的一缕发丝,在她脸上留下划痕。
商虞抬手摸了摸左脸,流血了。
房间里亮起了烛火,明亮的让人心生暖意。
商虞在也撑不住“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沈承外孙女,求见王爷!”
风愈发的急了,吹的树枝吱吱作响,月光下有侍卫逆光而来,手持长剑,“擅闯者,诛!”
门“嘎吱”一声开了。
男人一身白衣,色淡如水目似寒星,清冷的好似冬夜里的寒霜。
商虞抬眸看向他,仿佛被他浑身的冷意刺伤一般,眯起了眼睛。
这就是西陵权倾北地的中州王陆今洲。惊才绝艳,却又注定命不久矣。
他冷淡的开口,看向她的目光充满探究,“商姑娘。”
月光下女子衣衫带血,头发凌乱。虚弱的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死去,眼神却倔强又凌厉,脸上的血痕,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说,“虞儿,求王爷垂怜。”
陆今洲衣袂飘飘的走过来,冰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堂堂国公府贵女,要以**人吗?”
她的确有几分与众不同,但这样的女子他见多了。
商虞波光流转间神色百转千回,最终只是低低叹了口气,“王爷说错了,是挟恩图报。”
他的的手在她下巴上掐出了红痕,“什么恩?是虞儿差点害的我一病不起的恩吗?”
她幼时经常出入皇宫,除了和宋闻璟青梅竹马外,自然也和养在太后膝下的他,有过些许交集。
只是她向来有几分惧怕他,觉得他阴沉冰冷。而他惯会再阴暗的角落里欺负她,还不准她说出去。
她恍惚记得,九岁那年。她将他推入湖里,害的他差点一命呜呼,自己也吓得发了热,瘦了一大圈。
那之后,他被送回了中州,他们没有再见过。而她推他落水的事情,仿佛无人知道也没人追究。
商虞心里有些心虚,面上越发的委屈了,“是王爷,先欺负我的。”
陆今洲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腕上,那里有一圈红痕,明显被捆绑过。
“六皇子正在江南,你应该去求他。”
商虞轻咬嘴唇,眼角染上了点点泪光,“他抄斩了我外祖家满门,还要让我为妾给他生孩子,我恨他!”
“本王想起来了,他现在是你姐夫了。”他轻笑了一声,“真可怜啊,就这样被抛弃了。”
“求王爷救我,看在曾经的情分上。”
陆今洲咳嗽了两声,“你说说我们有什么情分。”
商虞挺直了背脊,声音不缓不慢的在沉静的夜色里响起。
“太初二十五年,中州军与北戎开战,国库空虚供应不上粮草,沈家带头捐了十万担粮草,并且联合江南富商,一直源源不断的供粮。”
“太初三十年,中州瘟疫。沈家商行下所有药材,低价供于中州,坐馆的郎中结队赴中州。”
“太初三十七年,中州王战死,沈家满院白幡,送他最后一程。”
…………
商虞眼睛亮的吓人,“外祖父曾说,陆家世代驻守北地,为西陵百姓而战,是真正的英雄。”
“而我要说,陆家从来不负西陵,而沈家从不负中州军。”
陆今洲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他曾经整理父亲的书房时,发现了几封和沈家的通信。
而沈家的确从来没有让中州的请求落空过,让中州军在风雨缥缈里,渡过了许多难关。
现在人人都说,沈家为富不仁,是敛财弄权的奸商,活该落的满门抄斩的下场。
唯独中州军没资格这样说,他同样不能。
陆今洲任风吹乱他的头发,“是本王来迟了。”
他收到消息,从中州赶来。一切已经尘埃落定,而皇命不容质疑。
商虞刚才是装哭示弱,现在却是因为这一句话,心里防线有瞬间的崩溃。
原来有人觉得沈家人死的冤,原来有人为沈家而来,原来沈家多年的守望相助没有错付!
陆今洲向她伸出手,“起来吧。”
商虞握住他冰凉的手,借力站了起来,压下起伏跌宕的心绪,“我想回京,不想沦为六皇子的外室,还请王爷帮我。”
他的人找到了她在大火里的尸骨,他本来以为她已经命丧火海。
她却完好无缺的出现在这里,身后还跟着宋闻璟的人,他以为她是放出来的珥,故意钓大鱼的。
他问,“你还爱他吗?”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商家七小姐不知廉耻的依旧爱着自己四姐夫这件事情,就算他远在中州也有所耳闻。
许多女子一但为爱入了魔,便会失了心智,做下许多错事。
商虞,“早就不爱了。”
她只想让他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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