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看到的是马车的顶,隐隐的有人声传来,我立马起身打开门。目光所及之处,篝火明亮,身着铠甲的士兵守卫森严。
这都是什么人?
直到我看到了那面军旗,印着大大的李字,飘荡在夜风里。
这八成是李国的人来了。
我立马从马车上跳下来,问旁边的守卫:「公主呢?」
「还没回来。」
「没回来?」
「太子殿下只身深入匪窝,我们的人已经去支援了,还没回来。」
太子殿下?
话刚落地,远处马蹄声响起。我抬起头,尘土飞扬,飘扬的旗帜说明了这支队伍的身份,为首的人身骑高头大马,手执缰绳,一身的铠甲被鲜血染尽。
「太子殿下回来了!」
「快接驾!」
大批人马上前,将他迎下马,他穿过人群来到我面前。看他这浑身浴血的样子,想必是杀疯了。
「人给你带回来了。」他笑着说。
太子殿下,我竟不知我的师弟是李国的太子。真是藏得好深。
不过也是,我也未将我真实的身份告诉过他。
我回过神,立马抛下他去查看公主的情况,她晕着没醒,但好在没有缺胳膊少腿,我松了一口气。
帐篷外,他似乎在跟士兵说话,声音远远的。我掀开帘子出去,将士们跪在他的面前,齐声震耳欲聋。
「恭贺太子殿下,一举攻破流寇。」
他回头,看向了我,微微笑着。
他是我认识的那个阿怀吗?
不,不是阿怀。是太子殿下,是李国的十七皇子李怀逸。
我想起皇后娘娘的话。
「我听闻这位太子自幼养在外面,十五岁才被接回宫,但聪慧有谋难掩光芒,短短两年就被立为太子。想必有其过人之处吧。」
的确是有谋略,居然都算计到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身上了。
纵然经历了一番波折,总还算是转回了正途,公主大病未醒,我一直守着她。她的身上有很多淤痕,先是高烧,后来又浑身起了疹子。半夜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太子殿下……」
太子曾救过她一命,就在一年前,她也要学着我当初一样去墨山学武,可她自小在宫里长大,哪里会这些,去了没几天就一头栽进河里差点淹死,随后大病一场回了丘上。
救她的,正是回门谢师的李国皇子。她自此芳心暗许,本以为这一趟也算是了了她的心愿,总算是能嫁给心爱之人,谁知道竟然遭此横祸。
我握着她的手,跟她说:「马上就要到云州了,赶快好起来吧,好起来就能嫁给太子殿下了。」
有人敲门,是他。
「怎么样了?」
「还是发烧。」
「那就再休息几天,你别天天守着了,去休息吧。」
我摇摇头,关上了门。这几日,我甚少跟他交流,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什么,便没有再敲。
公主越病越重,我日夜守在床前,最终还是被李怀逸强行拉了出去。
「你是想熬坏自己吗?」
「我是公主的贴身侍卫,理当日夜守候。」
他打量我一眼,问我:「你是在躲我吧?」
「不知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有很多话不用说太清楚,他要坐稳他的权位,可他不该利用公主。他什么功夫我不知道?既能只身杀进敌窝,又怎么会任由一个落网之鱼带着公主逃走。
他分明是公主为饵,钓出流寇的窝点。
这趟和亲之路,竟是一开始就做了他巩固权柄的嫁衣。
「边患已除,太子殿下也可心安了。」
「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吗?」
「绝不可在公主面前提起你我的过往。」
「我偏要说呢?」
「那你我就恩断义绝!」
「父皇疑心重。」他又转了话题跟我解释,「我想带兵除了流寇,他是不会允许的。但接亲需有重兵坐镇,虽不多,但我相信。只要给我一队人马,我就可以除了这心患。我的确利用了公主,我承认。」
「太子殿下雄才伟略,李国江山交到您手里,必定千秋万代。」
我承认我的话有些阴阳怪气,但他只是笑了笑,带着些苦味。
「这太子之位,如何坐上来的,只有我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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