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问我:“怎么了成菲,我妈没给你两百万让你离开我,你还挺失落?”
“你别贫了,我就是觉得……我觉得我配不上你,你这么优秀,你爸爸妈妈又这么通情达理……”
“嘿你这人,既然我这么好,我爸妈也这么好,你就要抓紧我啊。”
除了带我见父母,立志做好男朋友的萧然每天都会来接我下班。
有一天,天气预报说有沙尘暴,我叫他不要出门了,免得回不去。
他没回我,我心想他一定在忙,看到了就不回来了。
谁知下了班,走出大楼,他正坐在外面的台阶上,一双大长腿穿着卫裤蹬着运动鞋,在台阶上晃啊晃,见了我立马跳下来:“成菲,这儿,这儿!”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天气预报说晚点会有沙尘暴。”
“嘿,什么暴不暴的,就算今儿天上下刀子,也得把我媳妇儿送回家去喽。”他打开门把我塞进去,“早上不接你,那是我真起不来,但下午必须送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直到你自己考驾照,或是到你退休。”
“你这个人,就是固执。”
“我固执地爱着你,有什么不好吗?”他系好安全带,“唰”一下,车就滑进了拥挤的车道里。
刚到我住的小区,天色果然大变。
我担心他的安全,只能把他留下来,“你明天再回去吧,这样的天气我不放心。”
“哎,好嘞。”他舒坦地靠在阳台上的躺椅上,阳台是封闭式的,这会儿天气不好把推拉窗也关了,“唉,送了这么多天,终于逮到这样一个机会了,睡沙发也好啊,免得人家说我谈了几个月恋爱,媳妇儿家都进不去。”
“萧然,你还贫!”我一个抱枕砸过去,“再胡说八道,我给你轰出去啦。”
他举起双手,“我投降。”
半夜,我听见客厅里一直窸窸窣窣的,穿上外衣走出去:“萧然,你怎么了,是睡的不舒服吗?”
他从沙发后探出一颗脑袋来,“媳妇儿,太冷了!”
确实,我住的出租屋是老式小区,没有暖气,而且我家也没有多余的被子,只有两床空调被,想着让他凑合一晚。
他伸出手来:“你摸摸,手都是冰凉的。”
“那……那要不你进来吧。”我支支吾吾道。
“哎呦,我还是忍忍吧。”
“你快点儿进来,要不我可关门啦!”我好不容易开口,他却又缩了回去,让我有些尴尬,“你到底来不来?”
“来,干嘛不来,说个客套话嘛!”
北方的冬天似乎很漫长,感觉上了好久的班,才临近春节。
萧然问我:“你回家吗,还是就在这里过年?”
“回家吧,一年也就这两天。”
其实我不想回家,但原因不能告诉萧然。
别人说,一个女孩子如果遇到赌鬼父母,那一定很倒霉。还有人说,“扶弟魔”其实是很悲哀的一个群体。不幸的是,两者我都遇上了。
出身农村并不是我自卑的主要原因,这才是。
但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回家的第一天,我妈就把我身上的现金搜罗的干干净净。我问她,“你拿那么多钱去干嘛,那是我过年给他们包红包的钱!”
我妈头都没回:“包什么红包,不包。”
“那你拿那么多钱出去干嘛?”
“你管这么多?”
到了下午,我看见我妈无精打采地又回来了,“输光了?”
“这手气也太差了……”说完,她突然意识到说漏嘴了,捂着嘴不再搭理我,进房间去了。
第二天,我妈又来敲门:“成菲啊,你今天去镇上的信用社取点现金回来吧,家里过年到处都要钱啊。”
“我取了啊,不都被你输了嘛?”
“哎你这死丫头,怎么说话的,我一共才拿了你几千块钱!”
“你问问别人家,几千块钱是不是够过个好年了。”我没好气地回嘴,拉上被子捂住头继续睡。
“咚咚咚”的敲门声夹杂着我妈的谩骂声持续了十来分钟。
等安静下来了,我突然觉得很委屈。
拨通萧然的电话。
“媳妇儿,我想死你了,你可算给我打电话了。”他那头听上去很热闹,“今天二姨和四舅他们来作客,都问起你呢,我真该把你留下来过年。”
“萧然。”
“怎么了?”他听我声音不对,“你说,怎么了?”
我听见他那边有关门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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