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元轻声回答：“睡了，又醒了。”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里没有一丝丝情绪，像个机器人一般。

齐禹州显然也察觉到了，歉疚的问：

“爸爸没能赶回来，妈妈生气了吗？”

我听到元元冷笑了一声：“爸爸，你不回来也没关系的，有我陪着妈妈。”

齐禹州进来时，我坐了起来。

他一惊，急忙将手里的礼物递过来：“对不起。”

我们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之前隔着什么。

“我吵醒你了？”

我摇摇头，他面色平静。

一句对不起，足以让他消除心中对我所有的愧疚。

“安顿好宁宁他们了吗？”

齐禹州点点头：“好了。”

我们再次陷入了沉默。

“听说你今天去医院了？生病了？”

或许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他。

“我……”

“等一下。”

齐禹州的电话响起，他看了眼急忙走出去接。

“哎，爸爸已经到家了呀。”

“是吗？”

……

这样的语气，他从未对元元说过。

我从十三岁便认识了齐禹州。

那时候他还是大学生，来村里支教。

我只当他是老师，他也只当我是学生。

如果不是奶奶生病，他尽心尽力的照顾，我永远都不知道有人依靠是这么的幸福。

我很快就确定，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城里来的大学生老师。

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做过，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

一学期结束，他便走了，走之前还留下了他的手机号码。

他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有需要就可以给他打电话。

我没有打过。

再次见到他，是在我大学的时候。

他已经认不出我了，我却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有些失意，听说创业失败了，妻子也要和他离婚。

我知道他一定很无助，就像当初的我一样。

我义无反顾的陪着他，陪他渡过难关。

公司步入正轨的当晚，他向我求婚了。

那时候，我们甚至还不是恋人，但我接受了他的求婚。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啊。

新婚之夜，他才知道我就是当年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儿。

我告诉他奶奶已经走了，虽然知道爸爸住在哪儿，但他并不打算认我。

我已经没有了家人。

不过，好在我有了他，之后还有了元元。

齐禹州开门进来，嘴角还带着笑。

宁宁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是他和陈颖爱情的结晶。

“还不睡吗？”

他看了我一眼，将手机一起带进了卫生间。

我准备好的话，没有说出口。

第二天一早，他没有吃饭便离开了。

“爸爸又去看姐姐了吗？”

我看着元元的脸，再次失语。

我是个不擅长撒谎的人，尤其是面对孩子这样清澈的眼睛。

转移换题却是我这几年锻炼出来的强项：

“下周就是圣诞节了，你有没有想要的生日礼物啊？”

元元撇撇嘴：“妈妈，你是想偷懒吗？我才不告诉你呢。”

送元元上学后，我便去了玩具城给他挑礼物。

导购小姐是老熟人了，很热情的招待我。

我看着五花八门的小汽车，这可是元元的最爱。

“送孩子小汽车绝对不会出错的。”

我灵光一闪：“那八岁的孩子应该送什么？九岁呢？十岁呢？或者上初中，高中之后呢？”

导购小姐被我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笑着回答：

“大点儿的孩子很多都喜欢乐高的，您要不买一个试试？”

我眼前一黑，直直地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