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从抽屉里翻出来的,旁边还有几包白色的粉末。
要不是包装袋缠紧了胶带,否则我现在肯定舔舐得不亦乐乎。
连妈妈都被我吓到了,她恍惚了半天,才放下投降的手,不由分说地打了我一巴掌。
我的脸火辣辣得疼,头一次见妈妈那么生气,连莫叔叔都怒瞪着我。
“不准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他严肃地说,试了试扳机,幸好我当时压根拧不开它。
里面是真的子弹。
之后莫叔叔家的抽屉、衣柜都上了锁,我能碰到的地方,再也没有像手枪那样好玩的“玩具”了。
我是在初中发现莫叔叔是毒贩子的,还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大毒枭。
学校开展毒品教育的后一周,我像往常一样,和妈妈坐上一台老式面包车,千里迢迢来到雨林密布的小山村。
无论我多么闷,妈妈都不许我打开车窗,连头都要压得低低的,生怕让人看清我们的脸。
那里的人操着一口雄浑的方言,皮肤晒得黝黑,嘴里无一不叼着雪白的大烟。
肩挑的扁担上,都装满了色泽艳丽的花。
我认出来了,那是宣传图上的罂粟花。
视野的尽头,望得见一大片罂粟花田,就潜藏在偏僻的山峦之下。
难以形容那一刻的心情,震惊,不敢相信,令人战栗的恐惧,以及面对莫叔叔时的强装镇定。
“小翎今天不舒服吗?”
莫叔叔住在一间古朴的小竹楼里,他看穿了我不自然的神色,暗中和妈妈交换了眼色。
“我没事……”
我捂着小腹支支吾吾,有点为难地说:“可能要来例假了……”
妈妈无奈地搀着我:“这孩子。”
莫叔叔深深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当天晚上饭桌上就有一大盆炖好的鸡汤,撒满了红枣枸杞。
见到那一簇簇漂浮在汤里的红色,我不禁想起了白天见到的罂粟花。
莫叔叔一定是个好人,他不会掺和那些事的。
只是碰巧暂住在了这里。
我尽力说服自己,闭着眼睛喝光了那碗汤。
“阿峰,要不还是跟孩子好好说吧,你毕竟是她的亲爸……她都那么大了,就算一时间不能接受,也不能无视你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一直瞒着她,她迟早有一天会发现的,到时候……”
竹楼的隔音不好,我睡在楼上,能将底下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莫叔叔……竟然是我的亲生父亲!
我蜷缩在被窝里,一字一句都是妈妈亲口说的,一时间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远远超过如果他是我继父所带来的冲击。
既然他是我的亲爸爸,为什么我们不能光明正大地成为父女,为什么我要孤独地度过童年!?
白翎……莫峰……
我猛地想起了曾在抽屉里见到过的k粉。
心脏被一股巨大的悲伤来回撕扯着,我抑制住情绪大起大落的喘息,继续偷听他们的对话。
“不能。”莫峰斩钉截铁拒绝。
他压低了音量,声音十分沙哑:“如果我跟她坦白,那我们这十几年来所做的努力就白费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行是见不得光的,但我们的孩子必须活得好好的……”
妈妈的语气担忧:“我怕她来的路上,不小心看到了……会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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