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说说话语带来的冲击力不小。
关汉卿沉思许久后，眼里突然现出恐慌。
“圣上，擅毒者……这！”
他作为医者，自不敢提起此事。
人再次俯身跪地，额头间又是汗如雨下。
陆铭见他这副莫名惊恐的模样，更觉好笑。
“来人呀，赐座！”
此等殊荣，让关汉卿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王公公紧跟着着急，急忙让他起身。
“圣上让您坐，您今日就坐罢。”
“圣上一片仁心，关太医可莫要辜负了。”
两名太监尽紧赶着扶起关汉卿，押他坐在椅上。
人双腿软得就跟面条似的，坐下更觉身子瘫软。
陆铭和燕王相视一笑。
“说起擅毒者，在臣毕生所教授的学生中，的确有一人独出天赋。”
“此人出身于南派传医世家，家道中落后，从小饱受歧视。”
关汉卿擦拭额头细汗，低声说起此事。
“南派又有何讲究？”
陆铭心上好奇，忍不住询问他。
“回圣上的话，南派并非传统医学。”
“他们所沿袭的医术多为毒技，讲求以毒攻毒。”
“寻常病患难以受此折磨，常有人因此丧生。”
“可若是疑难杂症，用南派一试，却又有别样效果。”
闻听此言，众人心上了然。
无非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那人现如今在何处？”
“当初臣受恩师所托，收留于他在府上，此子今年二十有余，正当是可用之时。”
说起自己这位学生，关汉卿少不了进行引荐。
陆铭见他眼里泛着光亮，知晓他也是看重此子的。
“宣他即日进宫。”
“朕倒要见识见识何为南派医术。”
关汉卿点头答应，面色终于有和缓过来。
青石砖地上泅着一小滩宫女吐出的污血，虽有被擦拭而去，到底是污浊了眼。
此时秋高气爽，闲来无事。
王公公突然提起不日的坝上秋猎。
“圣上，按照古训。”
“秋猎时，天子身旁常伴百兽园驯兽女。”
“今儿百兽园那边还有人递来话，想请圣上您过去挑选人员，您看何时去？”
这时，燕王紧接过话头。
“皇兄，薛小姐自小便会驯兽。”
“她出身于鄂温克族，什么凶猛野兽没曾见过。”
“当年她的族人将薛老救出时，所处的峡谷更被人称为死人谷。”
“您既是要去秋猎，不妨将她给带上？”
皇家秋猎所去之处为木兰围场。
此处被分为七十二个小围，每到秋猎之时，便会从中挑选出多处。
占地宽广无比，单单是其中一个小围便能抵过郡县大小。
若是在秋猎时出点事，自会是名正言顺。
陆铭深知此时身旁无太多亲信之人，薛灵璧倒勉强算是一人。
“既是如此，让她待会儿到百兽园面见。”
“五弟，我们先行过去。”
陆铭霍然起身，让人摆驾百兽园。
宫中百兽园可谓是一处野生动物园。
只是其中动物生性残暴凶险，需得被人好生训化。
大都向来有斗兽风气，常有王公贵族到此处游览。
陆铭带人微服赶去时，园外已有几个世族公子等候于此。
“圣上到！”
王公公扯着嗓子，尖锐喊过。
公子哥们慌乱回身，个个俯身行礼。
陆铭看着他们，原主的记忆如潮水般扑涌而来。
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几人亦是如此。
他们全是祖上有世袭功勋之人，其中还有小侯爷。
“尔等不必拘礼。”
陆铭越过他们，径直在观兽台上坐下，燕王位居其下。
百兽园中，众多驯兽女闻讯赶来面圣。
她们皆是身着骑装，模样英姿飒爽，很有几分不同。
陆铭一眼扫过去，目光未有停留。
高声道：“你们终年在百兽园中驯兽，今日便拿出几分真功夫来给朕瞧瞧。”
“若有谁能够博朕一笑，朕自会重重有赏！”
驯兽女们闻听此言，纷纷跪地应承。
圣上未选驯兽女前，自不会有人敢挑选。
世族公子哥们儿站于一旁，皆是昂首眺望远方。
乱石嶙峋的百兽园中，立刻便有驯兽女接连使出看家本事。
有的能够驯蛇，使其翩翩起舞。
有的能够唤来狮子互相残杀。
陆铭正看得起劲时，突然听见王公公在身旁耳语。
“圣上，秦王来了。”
顺着他所说话的方向看去，秦王正和一中年男子缓缓走来。
那人身着布衣长衫，容貌平凡至极。
他站在秦王身侧，两手揣于袖袋中，面色沉静如海。
“那人是？”
“那人是秦王府中幕僚，乃是山中方士出身，据说相术了得。”
陆铭冷嗤道：“方士……”
秦王带人走进到园内时，不情不愿对陆铭行过礼。
他眼底波涛汹涌，动作相当敷衍。
陆铭自不会搭理此人，连赐座的话都没说出口。
其余公子哥儿见状，不是抬头看天，便是低头望地。
秦王紧咬牙关，呵斥过随从。
“还在这里看你主子干站着？”
随从面色发白，赶紧半跪在地上。
他背脊拱成桥梁状，正好能当人椅。
陆铭正嫌先前几巴掌给的太轻，一时间找不着拿捏他的话头。
此时看他如此嚣张跋扈，正要发作时。
身旁燕王突然朗声道：“先帝仁爱，从未有苛待过下人。”
“我等受先帝教养，理当遵循古训。”
“秦王今日在皇兄面前，如此践踏人尊严，怕是有些不妥。”
十七八岁的少年郎面露不悦，很不喜欢他副做派。
陆铭伸出手指，敲击把手。
清脆的声音有一下，没一下地响起。
他侧目看向秦王，眼里压迫意味浓重。
“为人奴仆，自然得为主子尽忠。”
秦王显然没将燕王放在眼里。
“我今日又未鞭打过他，何来践踏一言？”
“倒是燕王久居边塞之地，如今这般伶牙俐齿，怕是多有受蛮人影响，合该多读两本书才是。”
燕王被他噎住，面色微微胀红起来。
陆铭却是难得的没有为弟弟出头，只抬手示意二人闭嘴。
“百兽园的重头好戏马上开场。”
“咱们还是紧赶着看戏吧！”
随着密林间的树叶婆娑声响起，众人目光又有被吸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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