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小心!”临风忙将卫怀瑾拉了回来,回头看去,却见云不归脚下那块冰裂的七七八八,无数碎裂的冰块沉了下去。
“云不归!”卫怀瑾脸色一变,纵身跃上冰面,“躲开。”
云不归惊慌失措,跌倒之际狠狠将孩子朝着来人扔了过去,撕心裂肺的喊道:“照顾好宝宝……”
余音消失在冰面之上,人眨眼间就没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
冰湖这么深,冰寒刺骨,云不归又刚刚生产,怕是活不成了。
卫怀瑾本能地飞身上前,惊险的接住孩子,双脚宛如在冰面生了根,死死盯着深不见底的冰洞。
耳边是婴儿凄惨的哭声,教他心头怒火愈盛。
这狡诈的狐狸,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临风面色复杂的看着卫怀瑾怀里的婴儿,“没想到,她临死前还不忘护着您的孩子……”
他心有余悸道:“公子,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先离开吧。”
“……等一下,你抱着孩子。”卫怀瑾忽然眯了眯眼睛,将孩子交给临风,走到冰洞边缘,弯腰摸了摸冰面。
这一幕吓得临风魂飞魄散:“公子,危险啊。”
“盐巴……”卫怀瑾碾着指尖濡湿的盐粒,联想到之前的暗门逃跑,林间火攻,山下木屋……
一寸寸咬紧了牙关:“云不归是早就布局好,故意引诱我们来这里的。”
她对这一片的地形显然很熟悉,怎么可能蠢到逃上冰湖,让自己陷入绝境?
“隆冬冰湖,铺以海盐可以加速冰块融化,她刚刚废话连篇就是在拖延时间。”
临风难以置信:“她怎么知道我们会在寒冬时节追上来?又怎么确保她能跑到冰湖上还没被我们围捕?”
“再说这冰湖深不可测,她就是再好的水性,掉下去不淹死也得冻死,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谁知话音刚落,卫怀瑾一掀锦袍跳入冰洞,吓得临风脸色煞白:“公子!你怎么跳下去了?”
他可怎么跟世子殿下交代?
公子围捕云不归,是为了替世子殿下永绝后患,但是殿下要知道心爱的弟弟跟自己的未婚妻跳湖‘殉情’了,怕是要一病不起了。
“都跳下去找,一定要把公子救回来!”临风正要舍身取义先行一步,一双手探出冰面,一跃而出。
“公子!”临风喜极而泣,望着卫怀瑾手里那张网,突然明白过来,“公子你……你下湖就是拉网去了?”
“这一处是她提前踩好点的冰眼!”卫怀瑾一抹冰水,心火蹭蹭往上冒:“沉网绞盘,扭矛走钩,冰下拉网……这是民间冰湖冬捕的路数,没有数十人协力,根本不可能完成!”
临风很快反应过来,“是那些乞丐!好歹也是云府七小姐,竟然自甘沦为女拨子,跟那帮挂杆儿蛇鼠一窝。”
“好一个云不归!”卫怀瑾眼神阴沉,怒火中烧的语气中,染了几分不自觉的雀跃:“立刻派人围捕乞丐窝,封锁冰湖沿岸,一只虫子都不能放出去。”
……
云不归是从湖底密道走的,出口处就是当初那片断崖。
她用那笔‘赔偿金’雇佣乞丐们挖了一条密道,就是为了今天。
那人实在太聪明,她不得不做万全的准备!
小九带着两个婴儿守在断崖出口,等云不归出来,松了一口气:“七爷,你总算来了。”
他连忙把干净衣裳和大氅递过来,一边交待:“我让大家伙都散了,暂时隐匿。破庙里人去楼空,搜也搜不到什么……”
“七爷,你接下来要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
云不归换了干爽的衣服,又灌了一贴续力的药,才觉得这条命总算是捡回来了。
“跟着我可不安生,你想好了?”
“我的命是你救的。”小九生怕自己被甩掉,“况且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总要人帮忙照顾的。”
“好!从此我们就改头换面,重新再活一次。”云不归抱着孩子,摸了摸头上的癞包,“头一件事,先把毒解了。”
……
四年后,湖州。
莲花楼雅阁内,一名素衣公子斜倚在软榻上,肤白如玉,眸若皓月,青丝如墨披散而落,指尖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一块蟠龙暖玉,绯色唇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阁内琴音袅袅,歌舞升平,衣香鬓影,花容团簇,却不及软榻上那一抹人间绝色。
生生教花魁都看痴了去,半露着香肩就往公子身上倚去:“离公子,可是奴家的舞跳的不合心意?怎得公子也不多瞧奴家一眼?”
“怎会?香沉姑娘可是江南第一花魁,天姿国色……”云不归抬起美人下颌,暧昧道:“听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暗阁阁主都是姑娘的裙下之臣,我区区一介铜臭商人,怎么能不心驰神往?”
香沉玉容不变,手指往他胸腹间探去:“公子说笑了,什么暗阁明楼……我们风尘女子谈的是风花雪月,可不懂你们经商的行当。”
“我想跟你谈的就是风花雪月!”云不归搂着美人细腰,一掷千金,“千金换良宵,香沉姑娘,咱们去你的祥云阁慢慢谈,如何?”
香沉盈盈一笑,依偎在人怀里:“祥云阁本是奴家一人闺阁,不待客的。但公子盛情难却,香沉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其余人看的嫉妒:那沉甸甸的一袋子,可都是货真价实的黄金啊。
也不知哪里来的这么个人傻钱多的俊美富商,真教人看的腿软心尖儿颤!
……
祥云阁在莲花楼西畔的一处竹林中,林深草木盛,洗去繁华喧嚣,繁花紧簇,别有一番寂静雅致。
甫一进楼,脖子上便横了一把利刃。
香软可人的花魁变得凌厉冷酷:“公子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寻暗阁?又为何寻来我莲花楼?”
莲花楼是暗阁在湖州最大的据点,她明里是花魁,实则是主事人,此处隐秘无比,除了阁内几位主事之人,连楼内子弟都不知道。
这人又是何处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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