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间,一辆喜轿穿行于暮色中,往燕都驶去。
嗖!
几只利箭穿透轿夫及家丁的心脏,鲜血染红了轿底的沉木。
“发生何事了?”少女慌忙掀开轿帘,入目一地血色,吓得她整个人缩在轿子里,失声尖叫。
山林里蹿出几道黑衣蒙面的身影,持着刀将喜轿包围。
一人掀开轿帘时却吓得连退数米,捂着眼睛脸色煞白:“嚯!好丑的女人!这就是打小被驱往乡下庄子的云府七小姐??”
其余人瞧了一眼,手里的刀也刺不下去,靠近那女子一步,都觉得胃里的隔夜饭也要吐个干净。
“果然和市井传的一样,满头癞包,黑不溜秋,长得惨不忍睹!”
“那开山王府的世子虽说是个随时要见阎王的病痨子,但也不至于沦落到要娶这样的丑八怪为妻吧?”
几人厌恶的瞅着轿子里惊恐抽泣的丑女,互相推搡着谁也不愿意靠近她一步,生怕被丑吐了。
少女自卑地捂住脸,颤抖道:“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匪头子看着少女惊恐的泪眼:“世子要是真的甘心娶个丑八怪,咱们还有机会赚这笔钱?”
说完,就举起弓弩,冷冷对准少女的心脏:“七小姐,黄泉地下,再找阎王问个明白吧。”
少女瞳孔骤然紧缩,直面死亡的恐惧让她凭空生出了逃跑的勇气,拼了命跳出轿子,拔腿就跑。
噗!
利箭刺入血肉中,在凤冠霞披上绽开朵朵血花,少女宛如凋败的秋叶轻飘飘的落于尘土之上,染红了一地夕阳。
匪首冷酷的吩咐手下:“割了她的脑袋,送回燕都交货。”
“这么丑的脑袋……”手下嫌弃的捂着口鼻,不情不愿地举着刀上前,抬手欲砍,忽然对上一双黑沉的清眸,吓得刀都掉了!
“她……她没死!”
“!!”云不归看着刀刃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利落地一个侧翻,秀腿一扫,狠狠将男子踹飞出去。
继而冷静地打量四周——陌生的山林,陌生的古装人士,陌生的大红喜袍……
脑海中尽数涌上陌生的记忆,碎片化的回忆挤满了她的脑细胞,将无盐少女的悲惨一生,如画卷般铺在眼前。
云不归心头涌上陌生的恨意和不甘,那是来自于原主残存于骨血深处的怨愤:
凭什么她要生得一张人见鬼厌的面容?
凭什么她生于侯门却活得比猪狗还不如?
凭什么她习惯了安于乡野,那些人却要硬塞给她一门亲事,逼她回燕都嫁给一个病痨子?
凭什么她好容易认了命嫁人,却又被人逼上梁山,死于非命!
她这一生,从未左右过自己的命运,自始至终都被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死不瞑目!
云不归抚了抚心口:“放心吧,你的仇,我给你报!”
在现代她本来病入膏肓,本打算苟且残生,没想到因缘际会穿越到这具身体里。
既来之则安之,她也不会白占了这副躯壳。
胸口的憋闷感悄然散去,周围却汹涌而来浓浓的杀意。
云不归捡起长刀扫了眼众人,精准地指向匪首:“你们是世子派来杀我的?”
匪首看着少女盈盈而立,兴趣十足的挑眉:“没想到七小姐竟然深藏不露,纤纤之躯能伤了我兄弟……当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野辣椒,倒是我小瞧了。”
他突然变脸,冷血道:“杀了她!留下脑袋,碎尸万段!”
匪徒们持着兵刃一拥而上,经过刚刚的变故,再不敢小瞧了这个丑八怪,杀意愈发浓郁,齐齐朝着云不归的纤弱身躯砍了下去。
云不归突然就地一滚,宛如泥鳅一般滑跪到匪首身前,举刀就砍,惊得匪首抬刀就挡。
却不想云不归并非要砍他血肉,一刀斩断了他的腰带,直接将人裤子扒了,随后一跃而上飞上马背。
“!!!”匪首两股凉飕飕的,第一反应是弯腰拎裤子,一想到那刀再往前一分,他就要断子绝孙,顿时一脑袋冷汗,恼羞成怒:“杀了她!”
与此同时,云不归拔下头上的金簪刺进马背,惊得骏马扬蹄狂奔,披着夕阳暖色冲出了山林。
匪首拔腿就追,冷笑一声:“自寻死路,前面是断崖!”
“……”云不归初来乍到,没想到自己点儿背成这样,好不容易逃出魔掌,却把自己逼到了悬崖上。
若非她从小天赋异禀,御兽有术,险些被撒了疯的马带下了悬崖。
匪首带着兄弟们追上来,阴冷的看着她:“束手就擒吧,我留你一个全尸。”
“我谢你八辈儿祖宗。”云不归突然晃了晃手里的皮质腰带,纵身跳下断崖,风中回荡着少女嚣张的讽刺:“要拿我的头,有本事跟我殉情来!”
一众匪徒惊呆了:“她就这么跳了?”
匪首咬牙切齿:“拿不到人头,剩下的酬金别想拿到手,赶紧下崖底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半腰处有棵不老松,云不归利用腰带打了绳结,挂在树干上逃过一劫。
观察了一番地形,她艰难地顺着崖石往下攀,拼了命把毕生所学的攀岩功底都奉献出来,才拖着残躯到了崖底,找了一处隐蔽的崖洞。
云不归中了箭失血过多,一番折腾下早就浑身虚软,她却不能懈怠,否则不是血竭尽而死,就是被人碎尸万段。
她先在洞口用岩石和山藤做了伪装,巧合地发现藤下有一片止血疗伤的草药——葛楹藤。
云不归出生医药世家,自小就和草药、实验品打交道,后来创业做生物制药公司,更是亲历亲为,不输神农尝百草的艰辛,跑遍了国内外山野荒林,所以对这些草药的习性与药效都了如指掌。
葛楹藤的根可以入药,但需要提纯,否则服用原始根,虽然能麻醉止血,同时也会伴生催情的药效,汹涌无比。
现在她身无长物,没法提纯。
要么血竭而亡,要么**焚身……
云不归选择保命。
葛楹藤有些许的麻醉药效,她要随时保持清醒,不敢多用,包扎好伤口便靠在洞内小憩。
却不想情热来的汹涌至极,不多时云不归便浑身热汗,脱了衣裳仍不见清凉,只想触碰火热的**解渴
洞口忽然响起轻微的动静,云不归屏住愈发浓重的呼吸,捏紧刀藏在石头后面,待黑影现身,毫不犹豫的砍了上去。
她只有这一次机会!
砰地一声,这一刀砍在了坚硬的剑鞘上。
因为用力过猛,云不归整个人脱力般的摔入来人怀中。
入目是一张狼面具,那双深邃的幽瞳在黑暗的山洞里染了细碎的寒光,宛如月色下的狼,让人徒生不寒而栗之感。
“云不归?”卫怀瑾看着这一张丑陋之极的脸,眼底也没有丝毫波澜,“你果然还活着!”
说完,大手毫不犹豫地掐住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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