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玺诺随口道谢,抬头一看是云飞曜,立即道,“云飞曜,邱棠的死有问题,脖子那里。”
云飞曜对上她那迫切的目光,心头微动,缓缓点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邱父领着下人,抬起邱棠,准备离开。
“邱大人留步。”云飞曜喊住邱父。
邱父回过身,下人们也停住脚步。
云飞曜走到尸体那边,用扇子挑开白布,近距离之下,一眼便看到邱棠脖颈处的异常。
邱父见状,不敢阻拦,只能沉着脸:“九皇子有何吩咐吗?”
“依本皇子看,邱棠的死没有那么简单。”云飞曜将邱棠衣领拨开一点,露出脖子处的皮肤。
皮肤依然毫无血色,但清晰可见一层密密麻麻的小疹子,看着有些瘆人。
“这是怎么回事?”千君山上前问道。
邱父的脸色变了又变,有些不知怎么接话。
“这是过敏的症状。”玺诺出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过敏?”
玺诺解释道:“就是一种病症,有些人对某一样东西过于敏感,一旦触碰,轻则身体异常,重则可致死。”
千玺言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跑到玺诺身边。
“对,我想起来了!邱棠有一样禁忌,那就是芝麻,他说他一闻到芝麻的味道,就会头晕想吐,浑身不适。所以我们每次点菜,都叮嘱伙计不要放芝麻,一粒都不行。”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云飞曜,也点头道:“不错,本皇子也可以作证,邱棠从不吃芝麻。”
“那又怎么样?”邱父压住心头的不安。
“我说了,过敏因人而异,重则致死。”玺诺脸上的表情满是坚定,“邱棠身上有红疹,说明是死前接触了过敏源。”
“不可能,棠儿对芝麻敏感,这是府里皆知的事情,整个府里也没有一粒芝麻。”
邱父强自镇定,对上玺诺的眼睛,殊不知,心中秘密早已被她一览无余。
随后,邱父朝着旁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
“是是,奴才是贴身伺候少爷的,少爷生前绝对没有沾染过芝麻。”下人垂着脑袋道。
玺诺尖锐的目光捕捉到那下人微颤的指尖,缓步走到他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在邱家多久了?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青山定了定神,抬头看着玺诺:“奴才青山,跟着少爷五年了。”
“邱棠的伤是你负责上药的吧?上的是什么药?上药时他身上可有疹子?”
玺诺连续发问,密切盯着青山的眼睛。
“是奴才给少爷上药的,就是寻常铁打损伤的药,上药的时候……”
【我到底是该回答有还是没有?如果说没有,那岂不是证实了药有问题?如果说有,她一定又会追问下去,到时候恐怕会露出马脚的。】
“原来如此。”
就在青山纠结的时候,玺诺已然将他的心理活动整明白了。
原来是药有问题啊,那这件事就简单多了。
玺诺心思一动,径直走向尸体那边。
在云飞曜的眼神注视下,邱家下人不敢阻拦,纷纷退开,将担架放在地上。
玺诺蹲下,朝着邱棠的衣襟伸出手。
“你要检查什么?”云飞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轻声问道。
“我想看一下他的伤。”
“我来。”云飞曜松开手,解开邱棠的衣襟,露出胸前的皮肤。
周围旁观的女子们都别开了头,不好意思去看男子的身体。
而玺诺却毫无感觉,目光直视。
一如她推测那样,邱棠的身体上也满是疹子,看得人头皮发麻。
“你你……不知羞耻!”
邱父愤怒不已,想上前阻拦,可碍于云飞曜在场,根本不敢动手,只能指着玺诺出言辱骂。
可玺诺恍若未闻,仔细查看邱棠的伤。
“我可以确定,邱棠是过敏致死,问题就出在药上。”玺诺站起身,指着伤处斩钉截铁道。
众人诧异,疑惑极了。
千君山连忙上前也看了眼伤,一脸不解:“药?药有什么问题?”
“邱棠的伤敷了药,可敷过药的伤处看起来更严重了。”玺诺解释道,“如果我推测不错的话,药里面……掺了芝麻。”
话音落地,她的视线扫过邱家人,一道惊惧的心声落在她耳中。
【完了,果然被发现了……】
青山在触碰到她眼神的瞬间低下了脑袋,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简直荒谬!”邱父冷哼道,“药里怎么可能有芝麻?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是啊,诺儿,你可有证据?”千君山看向玺诺。
玺诺道:“芝麻味香,即便是极少的量,也能被发现,只需抓一些蚂蚁过来,蚂蚁触觉灵敏,自然能得到答案。”
“木峥,立即去捉蚂蚁。”
不等邱父反对,云飞曜先行命令。
“是!”木峥领命退下。
在等待的间隙,云飞曜让人搬来一张椅子,放在阴凉处,悠哉入座。
下人茶水奉上,伺候周到。
玺诺看了眼时刻都在惬意洒然情境中的云飞曜,心头浮现几许迷惑。
他越是将这种放浪形骸的人设表现完美,她便越发觉得这是一种假象。
云飞曜好似察觉到自己身上有一道异常的目光,转头看向她:“玺诺小姐,要不要也坐着等?或许需要点时间。”
“不必了,多谢九殿下好意。”玺诺摇头,视线瞥开,收敛心神。
众人旁观着眼前的一切,从起初的嗟叹唏嘘,到现在的期待好奇,不由对这个千家大小姐多看几眼。
虽然是三月的阳光,温暖柔和,可照在一些心虚胆怯之人身上,却犹如炙烤的烈火,如芒在背。
不多时,在木峥拿着一个蛐蛐罐过来复命时,有人开始扛不住了。
“某些人还不招吗?难道是想去大理寺才招?”云飞曜慵懒开口,警告意十足。
青山紧绷的神经彻底断裂,两腿发软,再也站不住,双膝一弯跌跪在地上。
众人看去,只见他裤子湿透,地上还有一滩水,竟然给吓尿了。
男人们哈哈大笑起来,极尽嘲讽。
女子们偏开了头,蹙着秀眉,捂住口鼻,脸上尽是尴尬。
玺诺盯着青山,瞧着他的脸色愈发苍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抹绝望与崩溃之色。
终于要招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