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作者:栗子|发布时间:2022-09-14 15:30|字数:6667

5

我曾经恐惧所有人,宫女太监,父皇兄长,每一个接近我的人都被我视为洪水猛兽。

我试图反抗,所以我精心谋划逃出了皇城。

我穿上女子衣裙,梳着女子发髻,戴着漂亮的钗环首饰走在街上。

我第一次悦纳了自己的女子身份。

然后我遇到了沈司平,那个恍若天人的,二十四岁的沈司平。

他在我遇到歹人时救了我,我不敢开口,怕他听出声音,装哑巴住进了沈府。

没想到,却叫赵家的监视他的眼线发现了行踪。

他偶尔会发疯,比如现在。

我深感不妙,撂下酒杯就想跑。

“站住。”

沈司平一拍桌子,吓得乐妓弹断了手中琴弦,跪地瑟瑟发抖。

我转过身,看着已经醉酒的沈司平,想知道他到底在发什么疯。

沈司平神色冷峻,眼睛却朦胧,并不像发怒的样子。

他站起来,一步一步朝我走近,在我忍不住要逃的距离停下来。

“你为什么那么像她?”

沈司平盯着我的眼睛,瞳孔却没聚拢,出言质问我。

我的心快从嗓子眼离蹦出来,以为他已经发现我的身份。

乐妓还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我怕她听见什秘辛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挥手将她遣了下去。

沈司平不满我没回答问题却先对乐妓说话,一扯我的衣袖声调委屈,“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眼皮一抽,乐妓脚下生风逃得更快了。

沈司平行为太过反常,我担心窥见什么秘密惹祸上身,想溜之大吉。

他却拽着我不放手,嘴里乱七八糟地说着什么。

他说我是骗子,十年不曾见他一面。

他说府里的花开了好多遭,我从未回来看过。

他说,他守身如玉这么多年,难道要守到死不成。

沈司平醉得不轻,我忍无可忍,将他一把扯开扔在地上。

他对那段陈年旧事念念不忘,我高兴又困扰。

他叫的是我,也不是我。

是十二岁私逃出宫的少女,不是二十二岁的皇子容怀。

那年赵家以告密要挟我,我又回到了宫墙内,母妃脱了我的衣裙,打我罚我,用最恶毒的话辱骂我。

她说,容怀,你只能是个男子,这是你的宿命。

那时的我还不明白什么是宿命,就已经屈服于宿命。

沈司平还躺在地上,我唤来仆从照顾他便回了宫。

几日后再见到沈司平,似乎对那日的失态毫无记忆,我不知真假,也绝无意提及。

京城无事发生,秋围的队伍却出了事。

猎场不知怎么跑出来两只发疯的人熊,狂暴异常,惊了父皇的马,父皇被马匹踩踏竟然当场咽了气。

三哥为救父皇,被熊一爪穿胸,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二哥也挨了两巴掌,打得吐血。

皇帝皇子同时出事,负责提前清扫猎场的官员当即自尽。

消息传回京城,我正在母妃宫里听训诫,失手摔了茶盏。

事情来得太突然,我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有问题,那可是皇家猎场,怎么会有人熊出没,若是人为,谁有那么大的本事。

父皇没了,三哥重危,二哥受伤。

那天下人觉得谁会得益?

母妃强压心中喜悦,将宫人全打发了出去。

她握着我的手喜笑颜开,“怀儿,你听见了吗,只有你了,只剩你了!”

是啊,天下人也会这么认为,只有我是最大的受益者,只有我做出了杀父弑兄的事。

母妃喜不自胜,畅想着成为皇太后的美梦,我却心事重重,等着疾风骤雨。

6

沈司平带着亲卫前去主持大局,当夜就斩杀了数百人,后续牵连更是不计其数。

火把围山燃了一夜,待天亮,尸体堆成小山高,血染得山头猩红一片。

我听着传回的消息,手足冰凉。

夜半,我在寝殿辗转难以入眠,一闭眼就忍不住想象血流成河的场景。

父皇遗体在最顶上,下面重重叠叠是因为此事被处决的官员、仆从、平民百姓。

突然宫内有脚步声走进,我翻身坐起,隔着床帏看见有高大的人影靠近。

宫外有侍卫看守,宫内有太监宫女值夜,他却大摇大摆长驱直入。

我伸手摸进枕头下,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握紧。

来人抬手,摸上床帏,我手臂蓄力暗中等待。

床帏被拉开,我抬手抡向他,利刃破开空气带起风声,能轻而易举划破动脉。

巨大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将我笼罩,我恍惚置身刑场,温热的鲜血几乎溅到我脸上。

沈司平将我的手制住,匕首当啷掉在地上。

很重的腥气,是杀戮的味道。

沈司平面沉如水,脸上有红色血点,单手将身着单薄寝衣的我按在床上。

长发披散与被褥交缠,我未串裹胸衣,生怕他看出端倪,干脆就着他的手趴着不起。

本该在猎场的沈司平,竟半夜出现在我的寝宫,难怪能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只是不知外面值守的人可还有性命在。

“是你吗?”

沈司平俯下身,凑近我问道。

发丝垂落到我眼前,竟被血凝结成一缕一缕的。

不知杀了多少人,才能叫血把发尾都浸湿。

我鼻子动了动,想到这上面沾染的不知是多少人的血,就翻肠倒胃的想吐。

见我没有答话,沈司平的脸色更差,冷白的皮衬着鲜红的血,这才是真正的茶楼说书先生口中走出来的玉面修罗。

他掐着我的脖子,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个将死之人,“秋围到底有没有你的手笔?”

我喘不上气,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勉强摇了摇头。

沈司平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才松开手。

我扑到床边大口大口喘气,险些把肺管子咳出来。

“容怀,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若非你与她有几分相似,早就被你几个好哥哥害死千百回了。”

我心中一紧,抬头看向他。

“你说什么?”

一开口声音暗哑,我装傻充愣道。

沈司平没有回答走了,我顶着一脖子瘀痕坐在寝殿内直到天明。

有沈司平回京,朝臣到底安分了些,只除了赵家。

说起胆大包天,倒真没几个比得过赵家,母妃把我谎作皇子,赵家敢叫我龙袍加身。

上面有三个样样比我出色的哥哥,父皇从未待我青眼,更不曾透露过要传位予我,怎会留下什么遗诏。

母妃拿着虚假的遗诏在朝堂上振振有词,赵家的人也在信口胡诹。

三哥还躺在床上,二哥拖着病体上朝,看见母妃拿出遗诏时表情嘲讽。

他没有说话,自有人跳出来反驳。

三皇子一党怒斥赵家窃国,要等三哥醒来重振朝纲,追随二皇子的朝臣不多,却由此次拉拢了不少中立党的支持。

除了被下旨贬为庶人的大皇子不敢提及,他们宁愿皇位空虚也不教赵家奸计得逞。

我立于堂上,置身风暴中心却又冷眼旁观。

其实他们争来辩去都无济于事,谁能坐上皇位,只听一个人的意思。

沈司平看着高举遗诏的母妃,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争论不休的大臣最会察言观色,渐渐噤声,朝堂上一片叫人窒息的沉默。

母妃深居后宫,哪里扛得住百官注视,何况还有沈司平这名声在外的杀将,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片刻后,沈司平俯首接旨,百官哗然。

母妃也没料到沈司平未曾发难,准备已久的满腹辩词无处发作,只能故作镇定地叫他起身。

二哥的脸色突变,难以置信地看向我——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弟弟。

我也诧异,不知沈司平打的什么算盘。

7

灵前即位,登基大典,改国号为永元,我登基称帝。

以前母妃日日夜夜盼着,我总觉得她异想天开,何其荒谬,坐上这个位置,我才知道现实远比想象荒诞许多。

原来对我遥不可及的位置,只需要沈司平一句话。

“为何选了我?”

我坐在勤政殿内,烛火明亮,龙涎香丝丝缕缕地升起。

即使是国丧,沈司平依旧着华服戴宝玉,张扬得一如既往。

“选你或是容阳,于我都并无区别。”

我皱眉,沈司平支持三哥已久,竟能如此痛快地放手。

“你觉得我也会像三哥一样,成为你手中的傀儡?”

沈司平笑得眼如弯月,眸中星星点点。

“傀儡?”

他用天底下最漂亮的脸,说着最霸道的话,“容阳或许算个傀儡,你最多,只是一颗棋子罢了。”

“一颗用来暂稳时局的棋子。”

我沉默了,我还是低估了他的嚣张。

赵家,母妃,包括我,在他眼里都不过是可以搓圆捏扁的泥。

即使我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连做他傀儡都不配,只配在他的棋盘上,做一颗早晚的弃子。

“天底下,真的有你在乎的人吗?”

或许是心中的疑问太强烈,我迫切想知道,像沈司平这样目空一切的人到底会把谁放在眼里,我竟然问了出来。

沈司平终于不再是凌人的神情,他愣了一下,似乎陷入回忆。

“那位十年不曾见你的姑娘,你可曾见到了?”

也许我被他的羞辱气疯了,已经失去神智,竟莽撞地说出他的醉话。

说完我有些后悔,可看见沈司平破防的表情又畅快。

我甚至没有别的手段,只能试图靠软弱的言语扳回一成。

“谁告诉你的?”

沈司平脸色转阴,似乎被触到逆鳞。

“你自己说的,你说她十年不曾见你。”

我笑得灿烂,尽情往他心窝里戳刀子。

当我把生死置之度外,敢去揭沈司平的伤疤,他终于从高高在上的神坛走了下来。

“容怀。”

“我喜欢的是她,不是赝品,你若想死,大可以接着挑衅我。”

一个喜欢叫我心跳失速,险些忘记我们正争锋相对。

沈司平看着我的眼睛充满杀意,可能如果不是觉得杀了新君另立太麻烦,他已经动手了。

我笑起来,先是抿着唇微笑,像母妃教我那样虚伪。

然后越来越放肆,我笑出声来,笑得张狂。

“我当然想活。”

我说,明明在笑,眼睛却在掉泪。

“可是谁管我啊?”

“谁在乎我的死活!”

我心中悲愤,声调拔高了些,竟隐约听出一点女声,吓得我条件反射性收声。

随即又有些无奈,为自己感到悲凉,即使这个时候,我仍然害怕自己的女子身份暴露。

已经被母妃驯化过一次,现在,我绝不做沈司平的棋子。

8

沈司平还想细问,宫人慌慌张张闯进来扑倒在地呼号。

“皇上,荣亲王爷……反啦!”

外面隐隐有喧嚣声,穿过空旷的宫殿,风吹动檐下灯笼,烛火摇摇晃晃。

其实我没听见,我只是感觉到了,二哥孤注一掷地朝我奔来。

沈司平似有所觉,朝我看过来。

我挑眉,像他一样嚣张恣意。

“容修谋逆是你授意,自己篡自己的位,你疯了不成?”

沈司平看着我,前所未有地专注,他终于不再透过我看另外一个人。

沈司平现在看着的,是皇四子容怀。

我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下去,瘦弱的身体几乎撑不起繁重的龙袍。

“弃子不能自弃,我却可以。”

“沈司平,现在,我还是你的棋子吗?”

沈司平不想与我纠缠,一甩衣袖出去了,我紧紧跟在后面,看他的衣角在风中翻飞。

他从花楼打手手中救下我时,也是这样行动如风。

自由洒脱的人,我真喜欢,所以才会在他面前功亏一篑。

来到城门处,却不见多少侍卫。

我借赵家的力量,将宫中多数守备调开,二哥已带兵集结在宫墙外,沈司平将我往后一推,吩咐看护好皇上,随手抽过一柄佩剑冲了出去。

我爬上皇城城楼,看下面厮杀声震天,刀兵相交,血煞重重。

在一众甲胄加身的士兵中,身着锦衣的人格外显眼。

他身形飘逸灵动,行如鬼魅,手中青峰见血封喉,数息间斩杀无数。

血溅在他脸上身上,邪性不负修罗之名。

我想起他闯入我寝宫,掐着我的脖子质问我,身上也是这样浓重的血,脏了我寝宫的地。

沈司平的手下来得比我想得快,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亲卫,全是跟着沈司平刀山火海闯过来的,瞬息控制了局面。

他们无需指令,行动默契,从外围向中心的主子靠近。

不受降也不后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乱党全被当场诛杀,最后只剩二哥站着。

二哥胡子拉碴有些颓唐,与他平日端正贤德的伪装大不相同。

今日是他成大事的日子,本该好好打理一下才是。

或许他也知道,根本毫无胜算,但还是想博我一句承诺,即使搭上性命。

皇位便是这样的东西,即使明知无计可施,所谓出路只有陷阱重重,也还是忍不住踏进去。

他在看城楼上的我,我也在看城楼下的他。

沈司平顺着二哥的目光,也看见了我。

他又一次赢了。

我脱去厚重龙袍和靴子,扯下冕冠,长发散落被风吹得凌乱。

里面是二十四岁的沈司平赠我的,一袭鲜红的水袖百褶凤尾裙,张扬无比。

当年母妃震怒,要把这套衣裙烧掉,我拼死保了下来。

十年了,我再一次穿上它。

沈司平脸色大变,他已认不出我,却还认得这身衣裙。

上一次以女子身份和他相遇,我假作哑女逃避一切问题,他还从未听过我开口。

这次,他终于能听我说话。

“沈司平。”

我看着他说,“我来见你了。”

沈司平站在血流成河的尸体中与我相望,他的眼睛里天塌地陷。

“是你……”

“容怀。”

一日之内看沈司平失态两次,体验颇为新鲜。

不必再学男子般笑得爽朗,声音必须浑厚低沉,我忍不住心中喜悦,笑得越发娇美,声若银铃。

“是我啊。”

我笑着说,“没想到吧,我骗了你十年,我会说话。”

其实我想说,没想到吧,你找了十年的人,就在你日日进出的皇城,你喜欢十年的哑女,是女扮男装的皇子,也是你棋盘上的弃子。

二哥的反应比沈司平好不到哪儿去,朝夕相处二十二年的弟弟突然变成妹妹,即使是皇家也鲜少有这样荒诞的事。

“二哥,皇位不能给你了。”

我从怀中掏出明黄色的诏书打开,上面是我的遗诏,传位于三哥容阳。

若非沈司平急于找一个人稳固朝纲,这皇位本该是他的。

念完诏书,我站得有些累,便坐下来,腿搭在城墙外。

乍一换回女子身份,我还有些不适应,毫无女子的矜持。

沈司平一直看着我,他似乎已经失去言语,连愤怒都没有。

被骗了这么久,我以为他至少会扬言要将我挫骨扬灰什么的。

“沈司平……”

我叫他,他动了动,将剑上残血甩落,“我在。”

“你现在,是不是想杀了我?”

我至少单纯有些好奇,像他这样骄傲到举世无双,目空一切的大人物,被手中棋子欺骗是什么反应。

他摇了摇头,表情不似作伪。

没有预想中的恼羞成怒,我有些遗憾。

“杀了你未免太便宜你,我要抓住你,关起来慢慢折磨十年百年。”

他眼眶通红,我心想,不会杀红了眼吧,果然,狠厉才是沈司平的本色

“我还想杀了你呢。”

我娇笑着嗔怒道,“十二岁时,我好不容易逃离了这牢笼,因为你又被抓了回来。”

“当初我恨不能杀你泄愤。”

沈司平表情有些复杂,应该明白了我这十年都如同囚徒的处境。

“我不知道……”

他想开口解释,又说不出话,神情狼狈。

高高在上,世人仰望的玉面修罗,也会有红着眼眶欲言又止的一天。

这一天究竟是什么好日子。

我沉默了一会儿,到底说出了心中所想。

“可是,我又舍不得。”

“沈司平,我舍不得杀你。”

甚至舍不得你伤心。

9

我活了二十二年,就做了两回女子,每回都与他有关。

沈司平,你说这是不是我们的缘,孽缘。

“容怀,你下来,我还有账与你清算。”

沈司平声线不稳,口口声声说要与我清算语气却软了。

“你骗我十年,我自有办法让你还回来,若是不想太惨,现在就离开那儿。”

我偏了偏头,“你可是玉面修罗,怎么会被我一个小女子要挟?”

我往前探了探身子,看向离我三丈高的地面,眼前眩晕晃了晃。

“别动!”

沈司平一声厉喝把我吓到,我想斥他一句,抬眼却懵住。

“别动,容怀。”

沈司平惊慌道,往前踉跄扑了两步,伸出双臂想接住什么。

他露出极度紧张悲伤的表情,眼角有泪划过却好似全无所觉。

“求你……求你了……”

“你为哑女而哭,还是为容怀而哭?”

我站起身,裙摆在风中翻飞,脚下踏出城墙半步,面无表情地问他。

“为你!”

沈司平回答道,“为你,为哑女,也为容怀。”

他已经失去正常思考的能力,只凭着本能做出判断。

我大惊,“容怀可是男的,你……”

“无所谓。”

沈司平紧接我的话茬,“无所谓,男的女的皇子公主,于我都无所谓,只要你下来,只要是你。”

我一时无言,二哥也被我们狗血得天雷滚滚的对白惊得说不出话。

我想,我到底还是低估了沈司平,他可是世上,最离经叛道、胆大包天的人。

沈司平的表情太悲痛,我都快不认识这个呼风唤雨了十多年的人。

本来我已认定,这世间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但我突然起了兴致。

沈司平,到底能为十年相思做到什么地步呢?

我假意迈出腿去看沈司平,沈司平似乎有所察觉,反手将刀锋横立颈间,力道之大直接嵌入肉中,流下一条血线。

所有人都被他的举动惊得魂魄出窍,亲卫下属跪了一地,还将隐匿的暗卫都惊了出来。

“若你再往前踏半步,我也随你一起去。”

沈司平眼睛红得吓人,神情偏执得让人毫不怀疑他说到做到。

他说,“你说你舍不得杀我的,对不对?”

我失了试探的心思,只感觉二十年来的常识都被打破。

弟可杀兄,子可弑父,为人母却用亲身骨肉换取权势。

而狠厉无情的玉面修罗,却以性命留我活在世上。

眼前起了雾,我看着比我更决绝的人,问他,“容怀已死,对不对?”

这句话来得突兀,万幸沈司平听懂了。

他看着我,掷地有声,“容怀已死,活在世上的,只有我等了十年的哑女。”

我终于摆脱了容怀这个名字的禁锢,一瞬间好像什么从我身上抽离出去,前所未有的轻盈。

纠缠了一夜,却像半生那样漫长。

山头露出一丝天光,太阳升起的瞬间,好像一切都得到救赎。

容怀不错眼的盯着我,“你不想被困在皇宫,我们就出去,江南大漠,雪山草原,你喜欢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好不好?”

好。

沈司平,说话算话。

10番外

容阳病愈后登基,把暴毙的先帝“容怀”厚葬入皇陵。

沈司平告病,兵权收归帝王。

柳州风光秀丽,春色宜人,一条大河穿城而过。

每至端阳,便举办盛大的龙舟赛,游人纷至沓来,将长街塞得满满当当。

柳州太尉于端阳节出门体察民情,见百姓和乐欢天喜地,颇为自豪。

一辆马车经过,锦缎罗帷,镶金嵌玉,豪奢至极。

素白的手挑起帘子,杏眼粉面的女子探头往外瞧了一眼,正巧与太尉撞上。

太尉心中震动,这女子杏眼含威,贵气非常,竟与那暴毙的先帝神似。

另一个男子凑过来,温声细语替女子拉下帘子,太尉更混乱了。

玉面修罗沈司平,是他老眼昏花了吗?

那断断是不可能的,京城生存的第一条法则,便是牢牢记住沈司平的脸,记住永远别得罪他,更别当面得罪他。

太尉从京城来柳州上任不过月余,想起京城流言,太尉恨不得自插双目。

他刚刚,怕是窥见了皇室与沈司平天大的秘闻。

也没心思体察民情了,太尉颤颤巍巍回了府,烧香祈祷别被阎罗收了去。

<

>
举报不良信息X
举报类型:
色情暴力
  • 色情暴力
  • 广告信息
  • 政治反动
  • 恶意造谣
  • 其他内容
补充说明:
X
初入网文 初凝丹田 位列仙班 大神崛起 一统萌主
初入网文 初凝丹田 位列仙班 大神崛起 一统萌主
/static/images/bonus/nuomi.png

(0)

/static/images/bonus/01.png

(0)

/static/images/bonus/02.png

(0)

/static/images/bonus/03.png

(0)

/static/images/bonus/04.png

(0)

/static/images/bonus/05.png

(0)

数量: 相当于100书币 去充值>>
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