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锦轩殿内。

三位考官正面对着，经过层层筛选，最后遗留下来的几份考卷，这几份考卷只能由三位考官亲自过目，才能排出个一二。

王文韬先拿到了李皓的卷子，满目都是欣赏。

“考卷就应该是这样，卷面整洁清晰，这看起来多舒服，看看其他人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这份应该是李皓的考卷，当真是无愧才子之名啊。”

其字如其人，字体矫若惊龙，力透纸背，所作言论也很出彩。

“这么优秀的文章，也是难得一见啊。”王文韬心中如此想，李氏两位考官对视了一眼，李皓竟能得王文韬如此评价，这第一的名次，怕是非他莫属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高兴完，就听王文韬那边发出一声疑惑：“这是……宋青？”

王文韬猛然回忆起来，这宋青，好像就是那日乡试时，仅仅半天就离场的了寒门士子？王文韬心中好奇，一个犹如儿戏般对待考试的人，这考卷竟然能从众多学子中脱颖而出，有望挣得第一。

带着好奇的心情，王文韬打开宋青的考卷，第一眼，卷面整洁，这让王文韬对他的印象稍微好点，这宋青虽然答的快，但看来应该不是乱答一通。接着细看内容，王文韬拿着考卷的手，突然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这……这是何等的惊天才学！”

王文韬呆愣在原地，心中颤抖，脑海中不断回味着刚刚看到的内容。

李氏两人见此也大吃一惊，王文韬的身份可不简单，能把他震惊成这样，这考卷上究竟写了什么？昨日李皓还让他们多关注下宋青，本以为根本没那个必要。京城中，宋青的名头早就臭名远扬了，有什么好关注的。

然而此刻王文韬的模样让两人心中“咯噔”一下，连忙从王文韬手中接过考卷，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两人脸上的惊骇之色便怎么也掩不住。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两人竟情不自禁的念了出来，久久不能回神。这是何等的境界，这诗肯定是能流传千古的，能写出如此诗词之人，居然是董家一个小小的赘婿，简直……暴殄天物！

“看来这榜首的位置，与李皓无缘。”王文韬有些惋惜，但看到宋青的诗词，又满目欣赏。

没想到，那士子竟有如此才学，是他小瞧如今的年轻人了！这首词必定流芳百世，可笑他当时还误以为对方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人。

李氏两人此时也回过神，脸色极为复杂。宋青的这首词有多优秀，他们心中没有任何的质疑，哪怕是当代大儒来作词，也未必见的会比这好。

但，

“王大人，我以为，宋青的作答虽然不错，但也仅仅只是不错，比起李皓的来说，我认为还是略逊几分。”一人开了口。摇头晃脑的作惋惜状，将宋青的卷子放下。

另一人紧跟着附和：“确实如此，不论是从诗中的情感，还是意象上来看，还是李皓更胜一筹。”

“二位大人何出此言？二位大人方才明明也是看呆了眼，怎会说出这种话？”王文韬坚持自己的判断。

但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谁胜谁负。

李皓确实才华横溢，如果没有宋青，这次的榜首必定是他。但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宋青对比李皓，就像是大人欺负小孩一般，说是碾压都不为过！

“程大人，此言差矣，这榜首之位，要选的不仅仅是考卷第一的人，还要看其人的德行等方面，这宋青我也略有耳闻，若将他定为榜首，莫不是让人人都学他那般？”李氏一人出言反驳，另一人也立即接上，“没错，若是让宋青当了这榜首，这让天下人怎么看我们？怎么看朝廷？况且在我看来，这宋青的作答，其实也不怎么样。”

王文韬脸色忽的变了，这两人突然这么一副嘴脸，他自然知道是为什么，无非就是想让自家人当这榜首罢了，与他们实事求是的争论，也不过浪费口舌。

但王文韬偏偏不想随他们的意，这榜首之位，除了宋青，其他人他敢坐下去吗？他不怕被人骂死不要紧，可不能连累自己的名声。至于外界的传闻，十有八九都是空穴来风，能作出如此诗词之人，定不会像别人口中那般不堪！

“既如此，二位倒是说说，宋青所作，究竟哪里不如李皓！”王文韬板起脸，一身正气道，他今日，倒想看看李氏会如何颠倒黑白。

“这自然是哪里都不如，宋青这首词，初看倒是还行，但仔细探究便可发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词不达意，前后矛盾，这等糟糠，直接落榜便是。”

“细细看来，还真是如此，这作词手法过于夸张，宛如街边的打油诗一般，若是让宋青得了这榜首会元，岂不是让天下读书人看你我的笑话？”

李氏二人大言不惭，说这话时脸都不带一下红。流传了千古的诗句，经受住了时间的检验，却被这两人的言语给诋毁的如此不堪。

“放肆！”

王文韬怒气中烧，手掌重重的拍向木桌。李氏二人一惊，这才想起他们面对的是当朝正三品官，一向以铁面无私著称的王文韬！

而他们只是李氏外戚，平日里最多只能在比他们品阶低的人面前作威作福，还得是没有实权的官员，像王文韬这等身居高位之人，不是他们能惹的。

“你们二人究竟是何居心，竟然敢在本官面前信口雌黄，真当本官老眼昏花，分不清何为精华，何为糟粕了？！”王文韬中气十足道。

那两人心中虽惊恐，但现在却已经无路可退了。干脆豁了出去，壮着胆子道：“程大人这话，下官属实听不懂，只不过是观点不同而已，下官哪敢有居心一说。”

“是啊，既然程大人一心向着宋青，那便让他榜首吧，我等也不敢有任何疑意。”另一人反其道而行之。

此话一出，宋青这原本应该名正言顺的榜首倒变成了走后门的一般。

“你们……”

王文韬刚要开口，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高声通报。

“魏公公到——”

魏公公，大内总管，皇帝身边的大红人。

通报声刚落下，手持拂尘的魏公公便推开了殿门，快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几人，微笑施礼：“奴才给诸位大人请安了，不知此次乡试结果如何，皇上让咱家来问问。”

王文韬看了眼李氏二人，对魏公公拱手道：“大数已有了结果，不过最后这榜首之位，本官与两位大人还有些歧义。”

“既如此，那便交给皇上亲自定夺吧，皇上此次让咱家来，也是想看看究竟是何人有资格登上榜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