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回来了。”一听到脚步声,水炎就知道是她那个小陛下回来了,也只有她才会在宫内没有形象的乱跑。
开门迎了出去:“陛下,您可回来了,王夫等了您好一会儿了。”
黎梓睿也忍着身上的伤痛坐直身体,眼里不自觉的露出笑意凝视着门口,希望第一时间就可以看到可爱的小人儿。
“哦,是吗。”冷漠的话如一记闷棍,打碎了黎梓睿心中的欢喜,眼中的疑惑还没有散去就看到韩颢茹慢慢的走了进来,看见了他并没有往日甜腻的呼唤,而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用了一句最客套的话,“王夫为了郑玄真是劳心劳神,朕必当封赏。”
“陛下?”水炎一愣,不明白陛下怎么会说出如此冷漠的话。
而最该惊讶悲伤的黎梓睿却是最先恢复正常的人,强忍着身上的剧痛,慢慢站起身来,缓缓的行礼:“本就是臣君的分内之事。”
韩颢茹的唇动了两下,似有什么话要说却没有开口。大大的眼睛看着他,淡淡氤氲着水雾,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浓浓的依恋与困难的冷漠相抗衡,任谁都能看出她眼中的挣扎。
“陛下,臣君听闻陛下在朝堂之上下了两道圣旨。”黎梓睿忽略掉她眼中的挣扎,含笑说道,“加大农业种植以及收购苍嵘的极品羊肉。确实是造福百姓之事,陛下考虑到百姓的感受以及矿业的繁重。臣君请陛下再三思,这两个决定是否真的可以为郑玄百姓带来益处?”
“朕已经三思过了。”咬了咬唇匆匆的抛下一句,“王夫身体不舒服就好生休养,朕还有许多奏折要批。”
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黎梓睿也同时无力的摔倒在榻上,惹得水炎惊呼:“王夫!”王夫这次的伤势着实不轻,陛下到底怎么了?
“陛下长大了。”黎梓睿轻笑着,欣慰的话怎么也掩盖不住眼中的落寞。以为他可以平静的面对成长为帝王的陛下,他真的以为可以。心、好痛,原来一切都是他自以为是的“以为”。
“王夫……”水炎低呼,心中凄然。他们一直盼着陛下长大,好行使君王之道,但是如今长大的陛下让她害怕。就好像看到一个任性的孩子狂风暴雨中驾驶着船只疾驰,情况凶险之极,她却不允许任何人插手。
随时都有船毁人亡的危险。
“陛下。”
“陛下。”
韩颢茹一路的狂奔,直到国库,看守国库的侍卫匆匆行礼,不明白陛下为何如此匆忙。冲进国库,寻到锦帛房间所在。沉声道:“打开。”
“是。”侍卫赶忙打**门,不解,陛下怎么突然到此。
“在外面候着。”韩颢茹独身进入仓库,为了让她熟悉情况水炎带她来过这里,而她的记忆没错的话,那个东西应该在……有了。
打开箱子,看着里面叠放整齐的布匹,轻轻一拉,手被上好的触感包裹,柔柔的像云一样的轻暖,这是郑玄一年最多才产五匹的云锦。
云锦极其珍贵只有帝王在重要场合才会穿着云锦裁制的衣衫,曾经有一次进贡给苍嵘两匹,苍嵘帝王甚是欣喜,回礼给郑玄大量黄金白银。
“这么稀有的云锦竟然用来擦拭水渍。”韩颢茹无奈的笑着,“王夫果然深得朕的喜爱。” 翻看着一旁用度的记录,云锦这些年的产量一直稀少。是因为出产稀少还是因为被人用掉了而稀少?
“为什么?为什么?”大声的喊叫,几近癫狂。操起一旁的剪刀,奋力的胡乱剪下一块儿云锦,抓在胸前冲出国库,直奔自己的寝宫。
一路冲撞不管撞到多少侍者,咣当一声撞**门盯着内室气喘吁吁,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唇,眼中氤氲着雾气。小手抓在门框上,用力的泛白,重重的呼吸似是要将心头的烦闷一起呼出。一跺脚转身冲了出去,直奔书房。
一进门,果然看到水炎在那里收拾打点。
“都退下!”书房内只剩下她与水炎,韩颢茹死死的盯着水炎,双眼赤红。
“陛下,您这是……”水炎迟疑的开口,不明白一身癫狂的陛下所谓何事。发髻已经乱掉,乱发黏合着汗水贴在脸颊,衣服下摆沾染上点点泥土,说不出的狼狈。而最让她担心的则是陛下苍白的脸色、盈满泪水的双眸以及发颤的身体,好似一个受惊的孩子般无助,而这无助中又带着深深的悲伤。
“水炎……”仅仅吐出这两个字,韩颢茹就哭倒在水炎的怀里,泣不成声。
怀中全身发颤的小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吓坏了水炎。手胡乱的帮韩颢茹顺着气,急急的问道:“陛下,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水炎说啊。”
韩颢茹毫不理会水炎的安慰,只是一个劲的将头扎进水炎的怀里,似乎只要她藏进去就万事大吉了。
“陛下,别难过,万事有水炎和王夫,陛下?”提到王夫两个字,水炎明显的感觉到怀中人身子一僵,哭声也停住了。
“陛下,王夫怎么了?”水炎试探的问道。
韩颢茹慢慢离开水炎的怀抱,哭红的双眼水汪汪的望着水炎,将手举到水炎面前:“云锦,年产不过五匹,只用于帝王重大场合着装使用。对吗?”韩颢茹重复着当初水炎在国库内说给她的话。
水炎一愣,盯着韩颢茹手中抓成一团的云锦,心也跟着揪紧,她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吗?
“王夫家喝杯水都要用云锦拭唇吗?”一句话吼完,大滴大滴的泪珠纷纷滚落,通红的眼中盈满了泪水,全身颤抖如筛。
“陛下,您去了王夫府中?”水炎一惊,急急的问道。
“对!”韩颢茹大喊,“如果朕不去!朕不去……”后面的话终究没有喊出来,脑海中闪过的是黎梓睿温暖的笑容。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唇,朱红的唇被咬的失去血色就像她的脸色一般惨白。
“陛下,您听水炎说,王夫对郑玄对您都是忠心耿耿绝对没有二心。陛下最信任的人就是王夫,给了王夫太多的荣宠自然引起一些人不满,嫉妒、陷害在所难免!陛下不要被有心人利用才好!”
水炎的话让韩颢茹踉跄的后退,一步一步,凌乱的发丝随着缓缓摇动的螓首而晃动,氤氲着雾气的眼眸睁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的远离她信任的水炎。
“陛下,您……”水炎不解为何陛下的眼神让她如此害怕,她们之间似有什么东西在改变。她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的陛下在远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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