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明夏正在屋子里看书,沈逸枫在煮茶,那茶叶也不知医仙从哪里弄来的,居然是极品云雾,就连皇帝想喝都不一定喝到到,清冽的茶香将屋子装的满满的,这一分宁静的安然是那么的宝贝。
这些天来两人除了一起赏景外,还时常聊聊天,天南海北的事情随意扯着,古今的故事随意聊着,明夏发现风流的沈逸枫居然也是个文武全才。
他的学识虽然及不上中年男子,但是也极为渊博,绝不输给当今的任何一个大儒,而且他的见解也其是独特,当两人谈起前朝有兴亡时,他一句“皇不亲民,自当颠覆”便已讲出了其中的精髓。
明夏觉得他的见解颇为有趣,便将中年男子书上的一些典故拿来和他讨论,他也时常语出惊人,都能一语道破天机,只是他说出来的话比起中年的男子的话要有霸气的多,这样的话只有胸怀大志的人才能说的出来。中间男子常年隐居山中,早已超脱了凡尘,那些批注就要温雅的多,也比沈逸枫的更客观一些。
和他相处的这些天,明夏才发现她以前其实并不懂这个看似霸道而又风流的男子,他的心思其实极为细致,也比她以前有熟知的要温和些。
她发现她并不讨厌这样的他,许是山中静然,不染尘世的闷忧,两人的相处极为融洽,点点欢乐时常在两人的身边荡开,这一段岁月竟是比在凌州时还要快乐的多。
两颗心也似乎靠得近了些,两人都极为珍惜这段美好的岁月,也都想就这样呆在这雪山之颠一辈子。将尘世的烦忧抛却后,两人都回归了原本的自己,没有算计,没有阴谋,也没有计较,唯有相依相伴。
只是两人又都很清楚的知道,两人是不可能就此躲在这天山里的,山外还有很多牵挂,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交待。
沈逸枫的伤已大好,早就可以下山了,而明夏身上的毒却还一点一滴的拔除,要彻底根除还需要一段时间。医仙早对沈逸枫下了逐客令,他直接无视医仙的话,依旧赖在山上不走。
明夏将书页翻了一下,觉得有些口渴,一杯清香的茶便端到了她的面前,她一扭头,便看到了沈逸枫的笑脸,许是在这山中呆的久了的缘故,他这一笑,居然纯净的紧。
明夏喜欢他这样的笑容,伸手接过茶,也朝他咧嘴浅笑,她的笑容也同样干净纯洁,一如那天山上绝美的雪莲,却比雪莲还要美几分。
两人都在心里赞美对方,却都没有说出口,屋子里荡满了温情。
正在此时,忽听得有人大声道:“请问医仙前辈在吗?”
那声音听起来极为耳熟,两人都愣了一下,因为两人都听出来那声音是沈笑儒的,明夏想起服毒前写给沈笑儒的信,该说的话她都已经说完了,因为心中那一分负疚,她并不愿见他。而沈逸枫听到他的声音不禁暗暗紧张,回头看了明夏一眼,却见她依旧淡然的坐在那里,悬在半空中的心不禁放了下来。
沈笑儒喊了三声后,才听得医仙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什么人在这里乱叫?”
“在下沈笑儒,有事请医仙帮忙。”沈笑儒的声音恭敬而有礼。
医仙似愣了一下会问道:“可是寒州的番王有沈笑儒?”
沈笑儒恭敬的的道:“久闻前辈医术高超,武艺超群,却喜静不喜闹,所以一直不敢前来打扰,今日里实在是有急事,逼不得已前来拜见前辈,还请见谅!”
医仙却交不太买他的帐,冷哼一声道:“话说的好听,还不是有麻烦事找我,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很忙,没空听你罗嗦!”
明夏的眉毛扬了扬,没料到沈笑儒的温和多礼在医仙这里居然行不通,她顿时明白医仙久居山中和中年男子相处早已习惯了直言直语的说话方式,沈笑儒的话虽然听起来很有礼貌,却有了一分虚伪,所以医仙并不喜欢。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也终是明白沈笑儒对她再好,她也只有内疚而没有动心,原因就是觉得他那样浓烈的情让她觉得有些假,有些虚。
当她想通这一点的时候,原本还有些内疚的心也平静了下来,回想起他为她付出的,再想想她对他做的,她已经将命还给他了,再不欠他什么了。
沈笑儒也似愣了一下,却依旧有礼的道:“既然如此,我也就实话实话了。王府里有一个病人,病得极为严重,普天只下也只有前辈一人能救她了。我知道前辈在此隐居多年,更曾立下誓言永不下山,知道这个请求有些强人所难,还请前辈就着医者父母心,麻烦随晚辈下山去救一救那人的性命!”
“我知道寒州是你的地盘,你是皇帝封的这块土地上的老大,谁都得卖你几分面子,可是在我的心里却是什么都不是。我就是一个闲云野鹤的人物,对于外面的人是生是死并不关心,你若真想带他求医,主将他带上山,也许我心情好了,就会替他看看病。”医仙满脸不屑的道。
沈笑儒依旧温和的道:“我知道有些强人所难,却还请医仙移称尊架,一定要救一下那个人!”
“去你的!”医仙有些火了:“你明知道是强人所难还敢来强求我?想我下山,门都没有!”说罢,转身便欲离去,只是他一转身,便被两个大汉给拦住,医仙火气更重:“你求不动我,难道想对我用强?我告诉你,老子已经很久没有打架了,你们送上门来给老子消遣,那再好不过!”说罢,他扬掌就便朝那两个大汉攻去。他的话说的甚粗,但是心里知道能在无声无息间绕到他身后的只怕是绝顶高手,他不敢大意,全力出击。
大汉出手相迎,却有沈笑儒的命令在前,不敢伤他,却将他拦在那里。
沈笑儒见两个大汉根本就制不住他,说了句“得罪了”,后一扬,一张巨网从天而降,顿时将医仙罩在那张大之中。
医仙大怒道:“沈笑儒,你要做什么?想绑架吗?”
沈笑儒无可奈何的道:“今日事出有因,多有得罪,还请前辈多多体谅。”
医仙虽然一大把年纪,脾气却甚是火暴,又何曾吃过这样的亏,当下大怒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见到老子有难,还不快出来帮忙?”
明夏知道一天前中年男子有事下了天山,医仙嘴里的小兔崽子说的便是她和沈逸枫,两人对视一眼后后,她拿起桌上的那张人皮面具戴上,沈逸枫知道这里是沈笑儒的地盘,两人积怨已深,他此时若是就这样出去,只怕会惹来不小的麻烦,不禁微微有些犹豫。
明夏看出了他的犹豫,眼珠子转了转,见桌上有一大堆墨汁,当下拿起放在旁边的笔,便往他的脸上涂去,他皱了皱眉,知道她是为了维护他,便也没有拒绝,由得她去摆弄。只见她三下五除二便将他的脸画的面目全非,再将他头上束的金环取了下来,纤纤素手一拔弄,他的头发便乱的和鸡窝有的一拼。
她见旁边还有一些磨碎的药豆,拿起那些东西便洒在了他的脸上,一番摆弄好之后,他那张英俊的脸便变的如同患上了麻诊的病人,看起来惨不忍睹,她忍不住笑了笑。
屋外医仙又在大骂:“两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亏老子花了那么大的劲救了你们两个,你们的居然在这个时候当起了缩头乌龟!”
沈笑儒听到他的话知道他还有帮手,当下极为小心的打量四周,却见一男一女从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女的模样甚是清秀,男子却丑陋异常。
医仙见两人这副样子也吃了一惊,想起中年男子曾对他说起过两人身份的事情,知道两人不愿见到沈笑儒,便又在那里骂骂咧咧的道:“还不快过来救我!”
明夏看了一眼眼前的局势,沈笑儒的武功和沈逸枫两人在伯促之间,两人一出手只就能认得出对方了。而她的武功才恢复了七成,那两个大汉能应付得了医仙,绝非泛泛之非,她要对付那两个大汉根本就连一点胜算都没有。
她想起医仙曾对她的捉弄,心里的怨气还积了一分,当下浅笑道:“师父,你以前不是一直教导我们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怎么今日城里明知有人性命垂危也不出手相救,实在是有违师父平日里对我们的教导!”她的声音比起往日有不同,正是服下了医仙上次恶整沈逸枫时的药。
医仙大怒,扭过并没有恶狠狠的瞪着明夏,明夏眼里没有惶恐不安,只有淡定,眼峰前似乎还有一丝淡淡警告,他又扭过头去看沈逸枫,沈逸枫干脆装哑不说话,那表情却是我什么都听明夏的。
他直觉得窝火,却又知道明夏眼里的那一丝危胁是什么,她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他们打不过沈笑儒和他带来的人,让他好自为之。就算他做鱼死网破的争扎,她也只会替他收尸体,而不会救他。他顿时在心里大叫报应啊,怎么救了这样两个贪生怕死的人。
沈笑儒见两人出来,原本满是提防,更想过要将两人一并抓了危胁医仙,没料到这两人却是如此的识实务,当下朝两人微微颔首道:“前辈的两位高足果然有仁爱之心,本王佩服!”
医仙见大势已去,也极为识实务的咬牙切齿的道:“小王八蛋,这笔帐老子日后跟你们算!”
明夏浅笑道:“小徒若是做错了,自是任凭师父处置,可是今天我们都是师父教训的去做,真不知什么地方做错了,师父若要罚我们就没有道理了。”说罢,她扭过头对沈笑儒道:“王爷,救人还需药草,我们现在便去替师父拿药箱,还请王爷稍候!”说罢,对沈逸枫使了一个眼色便去医仙住的屋子里拿药草。
两人还是第一次去那间雪屋,只见屋子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珍稀药草,她顿时喜笑颜开的把每样药草抓了一大把扔到一个药箱里,见旁边还有不少药丸,也不管有什么功用,毫不客气的用另一个药箱装了起来。
沈逸枫笑道:“医仙若是看到你将他的药草全部拿走,只怕会气的半死!”
明夏扬了扬眉毛道:“谁叫他当初要算计我,再说了这些药草我也不是偷的,而是拿的,当着他的面光明正大的拿,他若是真的想死的话就气死他个老不死的!”
沈逸枫不禁失笑,欲将两个药箱都背在身上,明夏抢过其中一个道:“还是一人拿一个比较妥当。”说罢,率先走了出去,走到门口,见门边的小屉里放着不少的药豆,她便顺手拉了一把,这些够给沈逸枫易容用好久了。
她怕中年男子回来找不到众人焦急,便捡了块木炭在墙上写下了“贤王府”三个字。
医仙见两人背了两大箱药出来,依他对两人平日的了解,不难猜出那些箱子里放了些什么,顿时气的想吐血,却又不能当着沈笑儒的面发作,只得由得两人去了。
下山的路,医仙是由两个大汉负下去的,而沈笑儒和两人不时的东拉西扯,大致是问明夏与沈逸枫何时拜在医仙的门下,于是明夏开始编故事,说已到雪山上有好几年了,将中毒后上山拜师的事情说的有鼻子有眼,就好像医仙真的是她的师父一般。而沈逸枫则干脆不说话,一直扮哑巴。
一行人走了整整一天才走到天山的山脚下,明夏抬头看了一眼深入云端的高山,想起那一日沈逸枫身受重伤将她负上去的情景,她此时下山都觉得山路极其难走,那时的他又是凭借着怎样的毅力将她背上去的?她忍不住回头看了沈逸枫一眼,却发现他也在看她,他那双如狐狸一般的眼睛里纵然已被她画的丑的要死,却也有一股灼灼的光华隐含其中。
她冲他浅浅一笑,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段洁白如雪的日子只怕就此走到尽头了,一旦走入这尘世中,那些纠缠的恩怨也便随之而来,她和沈逸枫还能像在天山上那样对对方敝开心胸吗?
沈笑儒对两人眉来眼去的举动看在眼里,只道两人上山后终日相对以至于情愫暗生,却见明夏娇美如花,而沈逸枫丑陋异常,在心里对两人的评价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其情可悯,其勇可赞,其心可嘉。他若是知道这两人就是明夏和沈逸枫时,不知是否还能有些闲适的心情。
一行六人到达贤王府时已经是半夜,整人院子里寂静无声,四周太黑,明夏也看不清景物,便随着沈笑儒走进了东首的一间厢房,房间里一个女子躺在床上,另一个女子守在旁边,守在旁边的女子看起英姿飒爽,少了一分女子的秀美,多了一分男子的大气,却也是个绝色佳人。
女子一见医仙被网网住,微微有些惊讶道:“王爷……”
沈笑儒知道她要问什么,对她摆了摆手道:“阿靖,她的情况还好吗?”
“她开始还一直发热说胡话,已有三个时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了。”靖姑娘低声回答。
沈笑儒轻叹一口气道:“你去吩咐厨房做一些热饭热菜过来。”
靖姑娘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明夏见她的模样周正,看向沈笑儒的目光明显和众人不同,里面有爱慕有敬佩还有尊重,她顿时明白沈笑儒嘴里的这个阿靖只怕也不是个普通女子。
医仙在旁骂骂咧咧的道:“混帐,还不将网给老子解开,这样绑着我怎么替病人把脉?”
沈笑儒微微一愣,忙一将网解开,医仙又要逃之夭夭,医仙看出了他的顾虑,怒道:“我人都你绑来了,又岂有再离开之理,再不解开绳子,小心老子用毒毒死她!”
沈笑儒听他这么一说,知道不能再强求了,便亲自替他将给网给解开,并陪罪道:“此次事急,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医仙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吹胡子瞪眼满脸不屑,却也走到床边去看那女子。
明夏知道沈笑儒平日里处事极为稳重,极少会强求于人,此次强行将医仙绑来,躺在床上的女子只怕对他而言极为重要,她心想能让他觉得重要的人,只怕和他有极深的渊源,她心里好奇,便也凑上去想看看那女子什么模样,当她看清那女子长相时顿时大惊,那躺在病床上的女子居然她四处云游的娘亲!
她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医仙在见到那女子时极为古怪的看了明夏一眼,明夏和她娘长的有七分相似,明眼人一看到她很容易猜出得出两人的关系,再听到明夏的惊呼便更加确定他的猜测了。
沈笑儒听到明夏的惊呼再见到医仙奇怪的眼神心里有些狐疑,便问道:“姑娘和她相识?”
明夏摇了摇头道:“并不相识,只是惊叹她的病如此之重还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她的心在颤抖,却一直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否则只怕会被沈笑儒看穿。
沈笑儒轻叹道:“姑娘医术的确高明,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病况,王府里的大夫已替她看过病了,也一直说她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
“敢问王爷他是王爷的什么人,以至于让王爷如此紧张?”医仙在旁不冷不热的学着明夏的口气问。
沈笑儒淡淡的道:“她是我的丈母娘,十天前本王在灾民里发现了她,将她带回了王府,然后命大夫医治,大夫说她长年忧思,此次又染上了风寒,病邪入体,直侵入五脏六腑,病的极重,他们束手无策,说只有住在天山之颠的医仙能救得了她,而天山上寒气甚重,她已再也染不得一丝寒气,所以本王只好请医仙下山了,其中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医仙摇头晃脑的笑了笑道:“俗话说的好,心病还需心药医,我能医得好世上任何一种病,独独医不好心病,王爷这一趟是白费劲了。不但得罪了我,也救不了你的丈母娘。”
沈笑儒还未说话,明夏便在旁道:“师父的医术天下卓绝,虽然心病还需心药医,可是还请师父体谅一下王爷的孝心,帮病人先将寒气逼出来吧,反正我们这一次下山带了不少珍贵的药材,其中就不泛极品祛寒之物,若是不用,也浪费了……”说罢,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医仙,眸子里满是威胁。
医仙自然听出来她话里的危胁之意,他若是不替那女子治病,她就会将她带出来的那些药草尽数毁去。要知道那些药草都是千金难求的,随便一根都能抵上万金,都是他辛苦收集回来的,又岂能被她毁去?他只得咬着牙道:“你说的甚是,药草不用还当真是浪费!”说罢,心不甘情不愿的伸手替明夏的娘亲把脉。
他的手一把上脉脸色便变得极为凝重,他自言自语的道:“那些狗屁大夫尽说胡话,她虽然长年忧虑,却也被人下了极厉害的慢性毒药,再加上风寒一起发作才会如此厉害,如果没有风寒为引,那毒只怕还要几年才会发作,一发作起来直接会要了她的命,那下毒之人当真是狠毒!”
明夏吓了一大跳,她娘长年游走江湖,经常一人独处又有谁能给她下毒,便听道:“她的毒有多长时间呢?”
“应该是五年前被人下的,一直下了约有两年,如果再多一年的话,她的命只怕也不保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毒应该是蔓萝花!”医仙低低的道:“可是蔓萝花早已绝种了,她怎么会被人下了这样的毒?”
明夏算了算时间,那几年正是她娘呆在相府的时候,难道是相府里有人想置她于死地?她知道相府里的那些夫人小姐虽然总是看她们这对母女极不顺眼,可是她们并没有手段太高明的人,寻常的那些手段和把戏根本就不可能对付得了她娘。难道……难道相府里还有深藏不露的高手?
沈逸枫的手轻轻搭上了她的肩,她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他的眼里满是关心,她冲他浅浅一笑,示意她没事,他不用为她担心。
沈笑儒听到蔓萝花的名字时微微一呆,眼里有一抹别样的情绪,却低低的道:“前辈既然已经看出病症,要对症下药应该不难,还请前辈一定要救她!”
医仙冷冷的道:“我敢不救她吗?她也是命大,如果不是她心里有强烈的愿望的话,只怕早就死了!你们都滚出去吧,我要施针了!”
他的话虽然不好听,一行人却也依言退了出去,明夏拉着沈逸枫的手道:“师父,就让我们在旁替你打下手吧!”
医仙知道她不放心他,当下轻哼一声便也由得她和沈逸枫留了下来。
众人退出去后,医仙寒着声道:“死丫头,精的像鬼一样,我的药都在你的手里,又哪里还敢做其它的事情,只是你现在也该告诉我你娘她以前的事情!”
明夏点了点头将在相府里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后道:“师父,蔓萝花长什么样子,我和娘一直生活一起,我应该也见过。”
“你还真是叫的顺口了,有你这样的徒弟我只怕会少活十年。”医仙轻哼道:“蔓萝花是细碎的小花,雪白的,但是花朵极小,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明夏听医仙这么一说也便泄了气,却在心里暗暗发誓,若是找到那个害她娘亲的人,一定先拔了那人的皮!
医仙直忙到天亮才将针尽数收回,而她的脸色也有了一丝红润,烧竟也退了,明夏对医仙的医术佩服之至,医仙又开了张药方,吩咐王府里的下人去抓药,药抓好后明夏坚持由她来煎药,原因是医仙开的药都甚是古怪,不懂的人煎不好药。王府的下人听到她的话后,便将药递给了她,沈笑儒听到这个消息后还特意向她道谢,弄的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明夏煎药的时候也将王府大致打量了一番,贤王府甚是简陋,没有辽南王府的华贵大气,甚至连暗哨都没有,由此可见他对自己政绩的放心,在他的土地上他根本就不惧怕有人来刺杀他。
她在煎药的时候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极为响亮的喝声,那声音之大,简直就是震耳欲聋,她有些好奇的问厨房的丫环:“这是什么声音?”
丫环的眼里满明崇拜道:“这是王爷训练军队的声音。”
“你们王爷每天都亲自去训练军队吗?”明夏有些好奇的问。
“是的,王爷自从从凌州回来之后就天天亲自训练军队,就算是刚回来身上受了重伤也带病去训练军队,说是要将王妃尽早接回来来,王爷穿上战铠的时候当真的是英俊到极致,我们的王妃真幸福!”小丫环说着说着脸也泛起了红晕。
明夏淡然一笑,便开始煎药,心里却有些沉重了起来,沈笑儒这样辛苦的训练兵马也不过是为了她,她心里的愧疚又升了起来,一个人影站在她的身边,她抬头一看居然是沈逸枫,她冲他浅浅一笑,他也笑了笑,脸色却有些沉重。她知道他一定去看了沈笑儒的军队,他脸上的觉重只怕是他觉得沈笑儒这个敌人甚是可怕。
两人只交换了眼神,并没有说话。
明夏自从经历了这一次生死之后,对那些战事更加淡漠了,谁人能得到这片天下她也不再关心,她也不想再卷入其中。只是看到沈逸枫那双担心的眼睛,她心里的却终是有些不是滋味。
她每日里哪都不去,只守在她娘的床前,而她娘亲的脸色也是一日好过一日,舒吸也是一日比一日平稳,脉像也一日比一日稳健,医仙说再过一两日她娘就会醒了。她开始在想她娘醒了后她该带着她娘去哪里,依着沈笑儒的性子,只怕是不会放她们的走的,而若是强行离开的话,难免会有所损伤,而无论是谁有所损伤都非她所愿,她只觉得自己当真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沈逸枫每日里在王府里跑进跑出,他打着医仙的招牌,倒也没有人拦他,由得他四处乱跑,王府里松散的警备倒给他打探消息提供了机会。
医仙看着两人的样子,只是高深莫测的笑,却什么都不说。
这一天明夏的娘亲终于醒了过来,只睁着一双有些迷蒙的眼睛看着明夏,有些惊异,却又缓缓闭上。明夏见她醒来,顿时大喜,忙将医仙叫了过来,医仙替她把了把脉后道:“她已经没事了,只需再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大好。但是若是心中的郁结不散去的话,最多也就两三年的光景了。”
明夏一听大急,便问道:“怎么会这样?”
“我哪里知道,你去问她啊!”医仙吹着胡子道。
明夏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她虽然自小和她娘一起长大,虽然知道她娘年青的时候也曾是绿林盗匪,可是在相府里呆着却更像大家闺秀,完全没有一丝匪气,虽然平日里极少笑,却也没有觉得她有多忧郁,此时一听到医仙的话,顿时大急,却又没有办法,只得先替她调理身体。
明夏的娘名唤芳华,传闻当年的是个的绝色美人,可是明夏此时见她瘦削不堪,虽然气色较之前好了许多,却依旧满是孱弱,几年不见,她的容颜已没有三前离开时的倾城倾国,此时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
芳华再次醒来的时候精神已好了许多,看着明夏道:“你是谁?”
明夏见四周无人,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来道:“娘,我是明夏啊!”
芳华一看到明夏的脸,先是一惊,紧接着便搂着明夏道:“我的好孩子,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若不是心里记挂着你,娘只怕早已去了!”
“不许说傻话!”明夏哽咽道:“娘亲会长命百岁的,我还要好好侍奉娘亲!”
芳华那双没有神采的眼里满是慈爱道:“傻孩子,娘知道自己的身体,长命百岁是不可能了,只盼着在死之前能见到你出嫁。”
明夏的脸微微一红道:“娘,你才醒来,你好生休息,其它的事情先别想太多!”
芳华轻轻一叹看着明夏道:“我的女儿已有十八了吧!”
“嗯,我今年十八岁了。”明夏心里有些难过,娘亲竟是连她的年纪也记不清楚了。
芳华低低的道:“你爹若是看到你长这么大了,应该会很开心。”
“爹他早知道我有这么大了。”明夏心里满是怪异,只觉得娘亲一醒来尽说一些古怪的话。
芳华摇了摇头道:“娘有一件事情已瞒了你十八年,现在已经这副光景,也不想再瞒你了,乔相并非你的亲生父亲,我当年嫁给乔相不过是权宜之计,心里却盼着你爹来接我离开,没料到在相府一住就住了十五年,却一直都没有见到你爹,从当初的希望,到后来的失望,再到最后的绝望,明明是爱的,我竟也生出了恨,一直想问他为何要将我抛下,当年见你已长大,你满身本事又极为聪明知道没有人能欺负得了你,于是便借着静修的机会离开了相府,没料到这一走竟险些再也见不到你了。”
明夏听到芳华的话,顿时呆在那里,她虽然一直奇怪她有倾城倾国容颜的娘亲为何会选择给乔相做一个小妆,却没料到其中竟还有这样一段曲折的事情。
芳华见她满脸惊奇,又低低的道:“乔老头心肠狠毒,表面上收养了我们母女,其实一直包含祸心,见你自小出落的楚楚动人,早就动了歪心思,所以我便一直让你装傻。所以那老东西日后有什么劫难,你也大可不必管他!”
明夏低唤道:“娘,那……那我亲生父亲到底是谁?这些年来你可找到了他?”
芳华的脸上满是无奈道:“几个月前找到了他的踪影,一路追踪而去,竟被他再次甩了,我当时气愤难忍,便自残以期能将他引出来,没料到他竟狠心不管我的死活……”说到这里她满脸都是泪水。
明夏怒道:“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娘又何必为他挂心,若是让我见到他,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芳华将泪水抹尽道:“明夏,你不可以这样说他,其实他这样做也有他的苦衷,必竟当年的事情其错在我,是我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的,这些年来的苦楚,也是我应当承受的。而他也一直不知道我有孕的事情,我虽然恨他却也不怨他!”
明夏听到她的话,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一团火,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子,到这个时候还在为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说话!只是当着她娘的面,她终是不好发作,反倒安慰了芳华一通,却已在心里打定主意,日后一定要将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了寻来,好好的问一问他,为何要做下这样的事情,他若是回答的不好,她就一刀杀了他!
只是当她心里的火降下去之后,心里又是满满的无可奈何,女子大多都是痴情的,而男子却常会因为女子的容颜而动心,却会在玩过之后就将其抛下。她心里在说她娘是个傻子,一想到自己坎坷的情路时,也同样感触良深,她又何偿不是个傻子?
她也终于明白她娘当年为何对她说“若是寻不到和你两情两悦的男子,就寻一个疼你入骨的男子过一生,那样你也不会再受苦。”这一席话是她娘用一生的幸福得出来的结论,只是此时她却想问她娘“一个自己根本就不爱的男子,又如何能相守在一起?”
明夏觉得心里堵得慌,见芳华已睡下,沈逸枫和医仙两人都不知所踪,便独自一人在王府里四处闲逛,见前面有一处竹林甚是雅静,便缓缓的走了进去,走了约莫十内步,见林子里居然还有一间雅致的小屋,她心里有些好奇,便信步走了过去,谁知还未走近,便听到了人声,她正欲避开,却听得里面的谈话声里居然有她的名字,她觉得古怪,便轻轻的走近了些许。
里面传来沈笑儒微怒的声音:“明夏我已经娶了,我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你什么时候发兵?”
明夏听到这句话愣在那里,原来沈笑儒娶她不过是因为应承了别人事情?她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一抹怒气,当下将呼吸屏了屏,细细的听着。
另一个男音道:“你虽然娶了她,可是她的心却并不在你这里,而且她的人也不在寒州,她不在,我是不会发兵的!”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明夏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沈笑儒怒道:“你出尔反尔!”
另一个男音道:“我没有出尔反尔,而是你没有足够的本事,我原以为凭你的聪慧定能掳获她的心,所以当时才选择和你和作,若是知道是今日这个结果的话,我当时就应该去找沈逸枫。”
明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怒气上涌,手不自觉的捏上了一根竹枝,竹枝折断,惊动了屋子里的人,只听得沈笑儒冷喝道:“谁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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