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夏呆呆的坐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一直以来她都盼着沈逸枫死,可是此时听到他的死讯时心里竟如刀割般难受,她的眸子里不禁升起了一层水气,低低的道:“他死呢?”
男子浅浅的答道:“是的,他死了,七天前他将你背上山的时候,引发了旧伤,再加上他严重的内伤,普天之下没有人能救得了他,哪怕是医术过人的医仙。”
明夏的头微微低下,单薄的身体微微发着抖,纤长的手指紧紧抓着床单,床单顿时皱成一团。
男子的眸子里一片了然,却又淡淡的问道:“他的死让你很伤心,让我来猜猜你们的关系,他是你的相公?”
明夏摇了摇头。
男子又道:“你的未婚夫?”
明夏先点了点头,想起两人虽然有过口头上的婚约,却没有实质的婚约,于是又摇了摇头。
男子的嘴角染上一抹淡笑,接着问道:“你是你的心上人?”
明夏想起两人自相识以来,就结下了无数的恩怨,她先是爱上了他另一个身份西陵聪,后来又爱上了真正的他。只是在这些爱恨交杂的恩怨当中,以前一直是恨大过爱,怨大过恩,他竟是连心上人这个词都不能胜任。于是她再度摇了摇头。
男子扬了扬眉毛又问道:“那么他一定是你的朋友了。”
明夏想起和他一直斗个你死我活,根本就没有一点朋友之谊,于是又摇了摇头。
男子见她不语,不禁失笑道:“他既不是你的相公,又不是你的未婚夫,也不是你的心上人,就连朋友都算不上,你又有什么好替他伤心的?”
明夏听到他的话后不禁一怔,才猛然想起两人之间居然从来都没有过半点关系,他不是她的相公,也不是她的未婚夫,更不是她的心上人,甚至连朋友都不是!这份认知让她的心里升起一抹恐惧,原来他和她竟是一点关系都都没有!那溢在眼眶里的泪水陡然间又退了回去,她低低的道:“细细算起来他和我应该是算是敌人。”
男子清亮的眼睛里有了一抹看透万物的清冷,他淡淡的道:“既然他是你的敌人,那么他死了应该开心才是。”
“我以前天天盼着他死,更曾拿着刀子和他拼过命,也曾一度认为他若是死了,我一定会很开心,可是现在才知道我错了,原来他死了我一点都不开心,反而觉得很难过!”明夏的眸微微低下,从来都倔强而强势的的她,此时不自觉得在这个男子面前展现了她的懦弱,承认了她内心深处的感受。
男子眸子里有了一丝温和,他淡淡的道:“人都是这样,在一起的时候永远都不知道珍惜,等到生离死别的时候才能明白曾经的用情已深。只是再难过的事情,经由岁月的冲刷,都能被清洗的干干净净,再浓郁的感情也会淡陌,唯有心底那剪不断的思念会随着岁月日日沉积、漫出,到最后成了浓的化不开的愁……”说到这里,他的话微微顿住,扭过头看着明夏道:“他这一次为了救你,连命都搭上了,你们之间的恩怨也该是了结的时候了!”
明夏听到他的话,只觉得他的话里夹杂着无穷无尽的无奈,似也曾受过爱情的苦,她低低的问道:“先生,你以前也曾爱过人吗?”
“先生?”男子的眉头微微皱起。
明夏解释道:“你的年纪和我的父亲相仿,按照江湖上的规矩我应该叫你前辈,可是你看起来又不太像是江湖中人,倒有几分方外之人的闲适,可是却又不是方外之人,而我自从醒来后一见到你,就觉得莫名的亲切,我在家里和我亲近的也只有我娘我和我儿时教我识字的一位先生了,所以觉得这个有称呼最是适合你。”
男子微微一笑道:“我到这个岁数还是第一次有人管我叫先生,当年我若不是卷进那一场争斗,只怕也能成一代大儒,你叫我先生也甚好。人谁没有年青过,凡是年青过的人都会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而那段记忆多半和爱情有关,我也不例外。”
“先生风姿无双,才华出众,能让先生青眼有交的女子只怕也不是泛泛之辈。”明夏低低的问道。
男子清朗的脸上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一抹不易查觉和温柔自他的脸上泛开,他浅笑道:“她只是一个爱闯祸又**的小丫头罢了,只是我和她之间终是错过了,她早已成亲生子,她若是生的女儿的话,只怕都会比你年长几岁。”
明夏愣了一下,她没有料到他能如此坦然的说起他的故事,她只觉得两人之间又亲近了不少,她有些好奇的问道:“她嫁人了你不难过吗?”
“当时很难过。”男子笑道:“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见他们幸福的生活时,那锥心的痛也就淡了,也曾问过自己如果我娶了她我是否也能为她牺牲那么多,是否也能带给她幸福,答案是她跟着我或许远没有和他一起幸福,既然如此,又何必强求。现在她很幸福的活着,而我也活的很自在,这样又何乐而不为?”
明夏呆了呆,男子又笑道:“爱情很多时候不是占有,而是给予。对方幸福了,自己也就幸福了。”
明夏低低的道:“我和他之间若是有一人能有先生这样的洒脱,或许也不会到今日这样的局面。”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
“可以告诉我你和他之间的故事吗?”男子淡淡的问。
明夏点了点头道:“只要先生愿意听,我便愿意将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先生。”
男子浅浅一笑道:“山中岁月静长,我现在最喜欢听别人讲故事。”
明夏苦涩的笑了笑后便向他讲起了她和沈逸枫之间的故事,里面的恩恩怨怨大致说了一遍,却并没有告诉他两人的真实身份,在讲到沈笑儒时也只说是沈逸枫的堂兄。
故事讲完后天已擦黑,男子点燃小桌上的松油灯后叹了口气道:“你们必竟还太年青,不懂得何为的放下,你们三人的纠葛,若是有一人能放下并打开心窗,或许谁都不会受到伤害。”
明夏低低的道:“先生一语惊醒梦中人。”
男子浅浅的道:“天色已晚,你身上的毒还没有解除,先好生休息。”说罢,便径直走了出去。
明夏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向那个男子说那么多话,也不知为何会告诉他她和沈逸枫的故事,却觉得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之后,心里轻松了不少,她静静的躺在床上,听着寒风从屋顶上吹过,带来呜呜的悲鸣,就如同有人有黑夜里痛哭一般。
她身上疲惫无力,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总会浮现出沈逸枫那张含笑的狐狸眼,那副痞痞的样子,曾经让她讨厌万分的脸竟也透出了一丝可爱。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难道他们之间的恩怨非要用死来做终结吗?得出来的答案是原本可以不这样,她若是早些放下心中的倔强,他若是主动告诉她他的另一重身份,他们一定会有另一种结果。
可是事情到了此时,似乎已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
到这一刻,她心里竟又盼着他能好好的活着,希望那个中年男子对她的说的话不过是个玩笑罢了,只是心里知道沈逸枫的伤有多重,那些期盼也终只是期盼罢了。
中年男子离开那间雪屋之后,施展轻功极又跃上了山顶上的另一间雪屋,白胡子老头正靠在椅背上喘气,他见中年男子一进来,便忍不住抱怨道:“这小子身上的伤竟比我想像中的还要重,居然有耗费了我一根千年人参,一颗千年灵芝,还有无数的雪莲!这些帐我都算在你身上,日后全部还给我!”
“你这些一年到头也没有几个病人,药材虽然珍贵,却一直都没有用武之地,帮你用了免得长虫浪费。”中年男子浅浅笑道。
白胡子老头吹胡子瞪眼道:“你少给我装大方,反正千年灵芝和千年人参你得全部赔给我!”
中年男子淡淡一笑,白胡子老头又满脸神秘的道:“那个丫头是不是醒呢?”
“是醒了。”中年男子答道:“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和我们最初设想的并不一样,这两人完全就是怨偶,两人既深爱对方,又恨对方入骨,那女子醒来后听到男子的喜讯,竟开心的很,一直说他死了真好,所以你那天想到的试探他们是否深爱的办法也不用实施了,对这个两个人没有用了。”他听到明夏和沈逸枫的故事之后,心里升起了一丝怜惜,又想起了当年他受的煎熬,便决定不再和老友联合起来拆散这一对苦命的鸳鸯,于是对于老友撒了一个谎。
白胡子老头两眼发光道:“他们是怨偶再好不过了,这里长年寂静,无聊到死,我还想看看他们两人都好了后大打出手的情景,这样的好戏想想都让人激动!”
中年男子皱着眉道:“你若是真的嫌闷的话,就下山去吧,又何必戏弄这一对男女?”
“你心疼呢?”白胡子老头眨了眨眼道:“从那天你把他们带到我这里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和他们之间有着特殊的关系,这小子是不是你的儿子?”
中年男子淡淡的道:“我也想有这么大的儿子,可是到现在连妻都未娶,谁给我生儿子?”
白胡子老头不死心的道:“说的也是,你这么多年来大半的时间都在雪山之颠,若真是娶妻了,又如何能放得下人世的繁华。”
“你知道就好!”中年男子静静的坐有藤椅上,伸手拿起放在有桌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只这一个动作,便尽显潇洒之气。
白胡子老头有些不甘心的道:“如果那小子和你没有关系,那么那丫头一定和你有关系!”
中年男子正在喝茶,听到他的话后被呛了一下,他轻咳一声,白胡子老头睁大眼睛道:“难道被我猜中呢?难道那个女子是你的女儿?”
中年男子赏了他一记白眼,他又自顾自的道:“你没有娶妻,平日里又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应该不会是你的女儿,难道你看上了她?”
中年男子平日就算再优雅再淡定,听到这句话也忍不住将口中的热茶喷了出去,他皱着眉道:“不要乱猜,我和他们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再说了,那女子的样子你也看到了……”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白胡子老头却已经猜了出来。
白胡子老头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和他们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中年男子干脆不再理他,将头别至另一侧,拒绝回答他这个自他救下两人之后他问了不下百遍的问题。
两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鬼扯着,却没有留意病床上的人已经醒来。
沈逸枫对两人的说的话没有什么兴趣,心里一直纠结的始终是中年男子说的那句:“那女子醒来后听到男子的喜讯,竟开心的很,一直说他死了真好……”他早就知道她盼着他死的,可是当他听到这句话时依旧觉得难过至极,却又在心里劝自己:“只要她活着便好!”
只是再怎么劝心里终是觉得像是少了些什么,总觉得堵得慌,无边无迹的苦痛在心里漫延开来,他只觉得心痛难忍,回想起前尘往事,只觉得一切都是报应。他曾经视爱情如无物,视女子如衣服,当爱情里如炼狱一般的火烧的他痛不欲生时,纵然明白的爱为何物,一切却都和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来寒州的这一路上,他身上虽然痛,心里虽苦,却知道明夏虽然恨他却曾爱过他,纵然早猜到依她的性子,伤好后两人就要各奔东西,却依旧存了一分念想,希望她能接受他,而那一句话却又硬生生将他心里的念想彻底斩断。
于是他一直赖在床上,第二天清晨他感到有人在碰他的手,紧接又听到清润的声音道:“我知道你早就醒了,就别装了。”
他愣了一下,便将眼睛睁开,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便见到了中年男子清瘦的脸,中年男子浅笑的问道:“昨晚偷听我们说话是不是觉得很有趣?”
沈逸枫顿时明白他装昏迷的事情只怕早就被人发现了,他低声问道:“你就是医圣?”
中年男子不答反问道:“你是沈浩轩的儿子?”
沈逸枫愣了一下后道:“你认识我爹?”
“嗯。”中年男子淡淡的道:“很多年前就认识了,只是也有好多年没有见面了,你娘……你娘她还好吗?”
“她很好。”沈逸枫一边回答他的话一边觉得他问的有些古怪,见他的模样,和王府里书房里放的一副画像有几分相似,只是画像上的男子虽然飘逸出尘,却和眼前的男子相比少了一分成熟和超脱凡俗的清朗之色。
原来当年米多多以为楼少凡已死,心里对他一直有所怀念,便将当年在凌州和楼少凡比试时赢他的那副画重新画了一遍,那副画里男子俊雅非仙,女子貌美如仙,旁边还有一个大浴桶,看起来像是刚出浴一般。沈浩轩对那副画恨之入骨,几次想毁掉,都被米多多拦了下来,两口子更因为那副画吵过架,最终沈浩轩妥协了,将那副画放在书房。上次辽南王府被烧的时候,那副画被大火烧毁。
沈逸枫有一次无意中打开了一副画卷,曾见过一次,他问米多多那男子是谁,米多多脸上的表情古怪,却只说了句:“他是你娘以前的一个朋友。”他对父母以前的事情也没有多问,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他平日里事务繁多,很快就忘了那副画,此时见到中年男子才又陡然想了起来,他顿时明白眼前的男子只怕和他的父母有极大的关连。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道:“我就知道她会很好,沈浩轩虽然有时候卑鄙无耻了些,却也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断不会亏待了她。你和你爹比起来就差远了,只学会了他的卑鄙无耻,却没有学到他的至情至性,做事莽撞不计后果,又没有太长的远见,偏偏又有比你爹还大的野心,注定了是要吃些苦头的。”
沈逸枫长这么大听过无数夸奖他的话,如此带针带刺的话还是的第一次听到,他皱着眉头道:“不准侮辱我父王!”
中年男子清冷的看了他一眼道:“小子,命还在我的手里,就敢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胆气是足,却有点不自量力,有几分沈浩轩的霸气,却没有他的魄力。”
沈逸枫的眉头皱了起来,欲从床上坐起来,却只坐到一半又摔了回去。
中年男子不冷不热的道:“脾气还挺大,和你娘当年一模一样,却又少了一分你娘的聪慧,真是让我失望的紧。”
沈逸枫瞪大一双眼睛看着他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清楚我爹娘的事情!”
中年男子淡淡的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不但身负重伤,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成功,而且连你最心爱的女子也不要你了。”他当年劫后余生,曾去看过米多多数次,所以知道沈浩轩的名字,再通过明夏昨天和他讲的故事,便已洞息了几分世态。他何等聪慧,经由明夏说的那些蛛丝马迹就已猜出了故事中几个相关人物的真识身份,对沈逸枫的心思便有了几分了解。
沈逸枫原本满是怒气在听到他这一席话便如霜打的茄子重重的躺在床上,他低低的道:“如你所言,我当真是活的很失败。明夏……明夏她现在怎么样呢?”
中年男子淡淡的道:“她比你好的多,也比你聪明的多。”
沈逸枫似想起了什么,凤眸里的有了一丝光采,他看着中年男子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是请你帮帮我!”
“我为什么要帮你?”中年男子的嘴角边带了一丝嘲弄。
沈逸枫的凤眸一凝道:“就凭你和我的爹娘是故交。”
“故交?为什么不是仇人?”中年男子反问。
沈逸枫微晒道:“若是仇人的话你就不用费那么大的劲救我了,也就不会和我说这些话了。”
中年男子微微颔首道:“有道理,可是那些情份只限于和你的爹娘,和你并没有太多的关系,而且我最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所以我不会帮你!”
他说罢,居然一把将门拉开,白胡子老头一时不备,便如一个大西瓜一般的滚了进来,他单手负在身后道:“偷听虽然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但是前提是不要被人发现。”
白胡子老头讪讪一笑道:“我给那女娃娃把脉刚回来,根本就没有偷听!”
中年男子扬了扬眉毛,淡然一笑。
接下来的日子便都是在山中养伤,沈逸枫内伤虽然严重,却在医仙的妙手下恢复的甚快,而明夏的毒性虽然已经控制住了,可是毒性要连根拔起却需要极长的时间。
冰屋里极为安静,山中的岁月悠长,明夏虽然一时间难以接受沈逸枫的死讯,可是有了中年男子的陪伴,那岁月倒也没有那么无聊,屋子里有极多的书,经、史、子、集无一不全,还有不少的野史,明夏闲来无事便翻阅那些书籍,书中时常能看到一些批注,那些批注虽然不长,却都极为精僻,而且都甚是独到,往往一两句话就指出了文的垢病和精髓,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她对那中年男子不禁满是好奇之心,他这样一个才华横溢文武全才之人居然甘过隐逸的生活,只怕年青的时候也曾经历过不少事情,她对江湖和朝堂的事情都知道不少,却一直猜不出他到底是谁。这样的文采和才情只有当年的楼相楼少凡才有,可是他却死于当年的宫变。
明夏猜不出来,便索性不再猜他是谁,每日里只是先生先生这么叫着。
医仙经常来替她把脉,见她脸上的伤疤甚是可怖,便说要替她将伤疤除去,她拒绝了医仙的好意,反倒把医仙给惹怒了,居然趁她武功还未恢复一成时便将她的脸画的稀巴烂,她大怒道:“医者父母心,你怎么能如此残忍!”
医仙摸着白发发的胡子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怪僻,我的怪僻就是容不得丑陋的东西在我的眼前晃啊晃,你这张半夜看起来就像是撞见了鬼一样,我为了我自己不被吓到,所以你现在医也得医,不医也得医。”
明夏顿时明白他划烂她的脸,不过是想帮她将伤疤祛掉,心里怒气上涌,咬着牙道:“我说了不医就不医,我的脸原本就丑,你再划破一些不过是丑上加丑,无所谓!”
医仙怒了:“别的女孩子都盼着有张如花似玉的脸,你倒想变成个丑八怪,难道你以前的样子比现在还丑?”
“你说对了!”明夏堵气的道。
医仙吹胡子瞪眼道:“比这还丑?我可不清,你的骨骼清奇,怎么样也是个美女,不行,反正你的脸我是治定了,由不得你不愿意!”说罢,他伸手点了明夏身上的穴道,开始替她敷药。
中年男子在旁笑看两人吵的脸红脖子粗的样子,眼里有一抹高深莫测的趣味,他等医仙走后对明夏浅浅一笑道:“好一招以退为进,真是一个聪明的丫头。”说罢,扭头便消失在冰雪里。
明夏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他的洞察力真是让她佩服至极,她虽然觉得丑一点无所谓,可是当她的脸被医仙划破之后,她就已经妥协,但是却从医仙眼里一闪而过的光华里看到了捉弄的味道,于是她便出言相激,医仙果然上当,原本捉弄她也变成了用心替她医脸。没料到这一切都没有瞒过中年男子的眼睛!
沈逸枫的内伤在山上住了一个月后,便已好的七七八八了。山上共有三间的冰屋,一间在南面,地势偏低,明夏住在那里,他如果要过去的话得越过三坐铁索桥,他现在功力已能免强越过铁索桥去看明夏,心里却有些踌躇,怕她不愿见他。而他又想见她,于是便天天在北面的冰屋朝南面望去,只是他已望了将近十几天了,却从来都没有见过明夏。
他的举动被住在两人东面冰屋里的医仙和中年男子看的清清楚楚,却都不出言说破。
如此又过了十余天,这一天天气的晴好,山顶上难得停了风,沈逸枫又站在屋前朝南边望去,中年男子站在他的身边道:“你和你爹比,差的是一分勇气,当年你爹追求你娘的时候,吃尽了苦头也未见他打退堂鼓,你才经历这些事情就连见她一面的勇气都没有,真是懦弱的可以!”
沈逸枫的眸子里有了一抹怒气,一双凤眸冷冷的瞪着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又浅笑道:“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他说罢扭头便欲离开,却似又想起了什么又折回来道:“对了,医仙说你的伤已经大好,明日便下山吧,他喜欢清静。”
沈逸枫听到他的话暗然神伤,他当然知道他的伤是好的差不多了,可是却不愿就此离开,因为他知道这一次若是离开了,只怕日后再也见不到明夏了。他心里虽然有些踌躇,却也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离开前也得看明夏一眼,哪怕她再也不想看到他。
他心中主意一定,施展轻功便摇摇晃晃的走过悬空的三座铁桥,中年男子见到他的举动嘴角微微上扬,医仙在旁不冷不热的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他明明是你情敌的儿子,你还处处维护他!”
中年男子淡淡的道:“他是沈浩轩的儿子,同时也是多多的儿子。”说罢,便扭头回了屋。
医仙有些不甘心的道:“你已经把我的计划打乱的差不多了,这一次若是再敢打乱,楼少,我就跟你没完!”
中年男子浅浅的道:“这次我不会再打乱的计划,他们两个人会如何还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我只是一个旁观者罢了,根本就帮不上忙。”
沈逸枫走到那间冰屋前,望着那扇冰雕玉琢般的门,心里再次升起了一抹犹豫,手扶在门上几次又撤了回去。
屋子里却传来清柔女音:“先生既然来了,便进来吧,我正好有事要问先生。”
那声音听起来有些许陌生,不太像是明夏的,他咬了咬唇,告诉自己她若是不想见他,他在看到她之后转身便走。但是这一面却是无论如何也要见的!他用力将冰门推开,见一个身材披着雪白狐皮披风的女子背对着他坐在火炉边烤火。
他只看到那背影一眼,心跳便不由得快了起来,将门轻轻关上,便一步一步朝那个背影走去。
那女子低低的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这首诗写的其是毫迈,却又透着淡淡的无奈,堪称佳作,只是我自小熟读诗书和地理图志,却从来没有听过黄河这条河,敢问先生,这条黄河指的是可是源自西凉,流于东海的流沙河?”
沈逸枫不语,却朝她走近了几步,她等不到她要的答案,心里有些奇怪,扭头便朝后望去,却见沈逸枫站在那里,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忍不住用力揉了揉眼睛,而沈逸枫在她将头扭过来的时候,也满是惊奇的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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