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钻哪里的狗洞进来的?”
我看他一眼,想甩开他的手,奈何没有力气。
他扶我到床边坐下,告诉我逐云免不了一顿毒打,但他已经差人去接她了。
“娘娘,想来你也不愿日日受人磋磨吧?”
段越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野心与算计。
他是邻国质子,从小在宫里长大。
人前怯弱,人后用麻袋套住谢佑柏,揍得他鼻青脸肿,几日不敢出门见人。
事后被我撞见他毁尸灭迹,却毫不慌张:
“时小姐与三皇子青梅竹马,如今他却不顾你们的婚约,与夏家女儿出入成双,叫你成了全京城的笑话,在下这般行事,也算为你出气。”
彼时,夏清棠的出现,令我和谢佑柏的关系日远日疏。
夏清棠爱慕谢佑柏,在他面前,乞丐抓脏她的裙摆,她还笑着给人银子,转头却让家丁砍了乞丐双手。
她有意与我交好,却在谢佑柏出现时,恰恰不小心扭到脚,哭得梨花带泪无法说话,让所有人误会是我吃醋推倒她。
谢佑柏登基后,曾站在我宫门前哀求整整一晚,只为纳她为贵妃。
“漾漾,你贵为皇后,棠儿无论如何都威胁不到你的地位。”
“我自知是我食言,可棠儿羸弱心善,嫁给谁我都放心不下,怕她被人欺辱。”
“我答应你,棠儿入宫后,我再也不纳旁人,只有你一贤妻,棠儿一美妾便足矣!”
他姿态卑微,就为了我点头答应夏清棠入宫。
毕竟我父兄手里,还握着兵权,他必须要关心我的感受。
我与他隔着一道门,对望整夜。
想到幼时我贪玩爬树摔下,他为了接住我双手折了,太医为他诊治时他痛得满头大汗,却仍拂去我眼角的泪,笑道:
“漾漾没事就好,以后都有哥哥保护你。”
长大后我练得几分武艺,与他切磋时他输了,被我削掉几根碎发,他却小心翼翼收藏。
“日后留给我们的孩儿,叫他瞧瞧他娘亲的威风。”
我羞红了脸,骂他不要脸。
我和他因为夏清棠,短暂地闹过别扭。
最后夏清棠嫁给太子,他们之间彻底断了联系。
成亲那晚,我们逃离了皇子府,在月老前跪着,如同寻常夫妻那般起誓。
他满眼虔诚,发誓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负我。
若有违誓言,愿意接受老天爷一切责罚。
天亮了。
我打开殿门,答应了谢佑柏的请求。
他欣喜若狂,陪我用过膳后,迫不及待亲自去庙里接夏清棠。
段越就是此时,重新进入我的视野。
分明自己也是囚徒,却学了变脸逗我开心,不知从哪搜罗稀奇古怪的玩意来送我。
与他弹棋永远是我赢,掷骰他也能精准控制点数输给我。
很有意思。
谢佑柏最初还会来我宫里坐坐。
父兄死后,我与他有深仇大恨,貌不合神也离。
宫里的人见风使舵奉承巴结夏清棠,我索性将人清了干净,只留下洒扫宫女,身边只剩从小一同长大的逐云。
段越再次从狗洞里钻进来那晚,谢佑柏为夏清棠建的摘星楼落成,他们在阁楼上恩爱。
而我在坤宁宫,与段越情迷意乱。
满地散落的衣裳,珊瑚红纱幔帐后是交缠不清的人影。
情至深处,段越眉心微蹙,颤栗着扣紧了我的十指,一滴汗顺着他下颌掉落在我唇畔。
谢佑柏说皇后之位是我的尊荣。
却不知,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虚荣。
我只要他的真心。
冰凉的触感贴在脸上,我回过神来,见段越正经道:“摸着倒是不烧了,就是脑子不大清醒。”
我打落他的手,望着他的眼睛:
“我自是不愿受人磋磨。”
“段越,忍到如今才说,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好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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