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旁边那个左脸有刀疤的,正是刮花长姐脸蛋的人。
长姐吓得瑟瑟发抖,我连忙把她护在怀里,对这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怒目相向。
“你们还要什么?”
为首的嬉皮笑脸,“姑娘何必生气,我们不过要些新鲜的东西。”
长姐不敢得罪他们,否则连这遮风挡雨的茅草屋也保不住了。
她只能小心地问:“什么新鲜的东西?”
“自然是姑娘擅长的。”
长姐一怔,“你们要吃豆腐?”
侍卫笑而不语。
“可这里没有锅,没有豆子,我怎么做给你们吃呢?”
侍卫围住了我们两个弱女子,强行将她从我怀里扯出来。
“我们要的不是姑娘做的豆腐,而是姑娘身上的豆腐!”
我大吃一惊,想要把长姐抢回来。
一把利刃扎进了我的左胸里。
我瘫倒在地上,冲长姐伸出手,却只抓回了一截撕裂的衣角。
侍卫将不断挣扎的长姐拖到门外。
很快,我听到了什么被切开的声音,鲜血喷涌而出的声音。
长姐先是求饶,又咒骂,最后只有微弱的呻吟声。
有刀疤的侍卫道:“王绪,这女人被刮花脸前着实漂亮,我们何不……”
“陆恒,贵妃娘娘要的是黄花闺女的,若是咱们玩弄了她,还怎么给娘娘交差啊。”
“刚才这个小的怎么不一并交差?”
“算了吧,不够漂亮,也不符合娘娘的要求,再说这会都死了,要活的,活的才行。”
叫陆恒的侍卫回头看了一眼,我趴在地上毫无动弹。
“唉,早知道不那么快捅死了,十三四岁,嫩着呢,可以玩几回再弄死嘛。”
不知过了有多久,等他们欢声笑语地离开后。
我拔出利刃,捂住了流血的伤口。
很可惜,我的心脏天生长在右边,不长在左边。
我忍住剧痛爬到门外。
长姐她死了。
她死相极其惨烈,衣衫完好,却被剖开脑壳,往外淌着灰白色的脑浆。
而阿爹和阿娘呢。
我在后院的水塘里找到了他们的尸体。
他们是被人割喉,再扔进水塘的。
整个水塘都被他们的鲜血染红了。
阿爹的手里攥着一盒胭脂,那是他在烈日下给别人搬谷子,挣辛苦钱买来,送给我们姐妹的。
阿娘的手里也有东西,是侍卫的令牌,上头有庆祥宫三个字。
我把长姐,还有阿爹阿娘埋在茅草屋前的小树下。
长姐临死前忽然一动,手指伸向天空,眸子瞪得死死的。
她仿佛十八层地狱炼化的厉鬼,要叫害死她全家的血债血偿。
而我,就是被她鬼上身的人。
我进宫后很久,仍不能明白那两位侍卫究竟在说什么。
直到我找到机会,通过一碗豆花打通了前往庆祥宫的门路。
赵嬷嬷打量我普通的眉眼,笑道:“恭喜你,保住了命。”
她又问我,“听说你极会做豆腐?”
她笑:“恭喜你,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赵嬷嬷指了我在小厨房伺候,平时做些点心,轻易不得接近贵妃。
也找不到那两个侍卫。
我知道,赵嬷嬷在试探我。
有一次我听小宫女闲聊。
说是贵妃去上书房给皇帝送点心,在门外听得琴声婉转,如珠似玉。
那是先皇后生前最爱弹的曲子。
贵妃冲进上书房,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说自己无能,不会弹琴给陛下解忧,又说自己年老色衰,不及年轻的小宫女新鲜可人疼。
眼瞧着皇帝的脸色逐渐铁青。
她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起和先皇后姐姐侍奉皇帝的往事。
说自己辜负了姐姐的嘱托,既没有伺候好陛下,也没有为陛下生下一儿半女,自己愧对姐姐,恨不得以死谢罪。
皇帝锁住的眉头终于松动了。
明明是他思念先皇后,让宫女弹琴的。
却反过来治宫女一个大不敬之罪,命人拖下去打死。
贵妃又变了脸色。
“臣妾不愿背上残害宫女的血债,还请陛下手下留情,留她一条性命,打入冷宫吧。”
陛下感动不已,“贵妃心善,正如先皇后一般。”
我听完后差点笑出声。
罪魁祸首成了求情的。
上位者戏耍贱民如同玩弄蝼蚁。
当年先皇后小产,一尸两命,临死前靠在皇帝的怀里说:
“臣妾福薄,不能陪陛下白头偕老,还望陛下垂怜,爱惜臣妾的亲妹妹。”
身为先皇后的妹妹,贵妃简直是有免死金牌在手。
无论犯下何等罪行,都能被原谅,如果不管用,立刻把姐姐二字挂在嘴边,再掉几颗泪珠,皇帝一炷香的时间内必定心软,抱着她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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