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期骑虎难下,果然生硬地接过了医用器械,嘴硬道:
“那好,秦医生就来好好辅助我,正好懂得不要随便放弃一条生命好了。”
话是这样说,可豆大的汗珠却从他的额头滑落,彰显着他有多无措。
我规规矩矩地按照指示向他汇报数据,林子期的脸色却越来越白。
急速下降的胎心并不是什么好消息,这可能会导致孩子直接窒息。
况且,仪器里探测出的影像展现得再明显不过,这孩子真的是个严重的畸形儿。
必须马上引产,才能保住江禾的命。
可江禾却还以为是我在使坏,掏出了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手术刀,竟然直直地往我心脏上捅。
我躲得及时,胳膊处却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必须马上离开手术室。
和前世一样,一样想支开我,或许想一样把可能的脏水泼到我的身上。
不过不一样的是,江禾似乎这次不惜要我命来保证这个孩子降生。
江禾是部分麻醉,意识半清醒,还在宽慰林子期:
“子期,你放心。秦兆川,我会想办法让他离开不干扰你的。这个孩子,一定会正常出生,好好活着的…”
破损的手术服,如果真的出意外那真的会是医疗事故。
我暗骂一声,只能怪自己不细心,却只得赶紧去换衣服。
可马上赶回来的我,却还是晚了一步。
我也意识到,前世江禾为何会大出血。
原来,江禾听从了林子期的建议,早就用了催产药才导致意外发生。
果然,林子期也马上意识到现在自己无法处理这种意外,慌忙冲我开口:
“秦兆川,糟了。我给江禾的催产药下的计量有些多,现在这可怎么办啊?”
我踹了两下门,才发现手术室里的门早就故障,怕也是江禾动的手段。
果然,躺在病床上的江禾很快也意识到这一点,脸上一副欲哭无泪,终于喊了我的名字:
“老公,帮帮我。我们的孩子要没了…”
很快,情形变得危急,江禾蜷缩在病床上,**流出了大量的鲜血,护士根本止不住。
这条能救她和孩子的唯一通道,被她亲手堵死了。
看着忙成一锅粥的手术室,我脱了力跌坐在地上,眼前浮现的却是大学时笑意盈盈的江禾。
明明,曾经的她不是这样的。
我和江禾第一次的见面,是在医科大学的开学典礼上。
我和她,作为经常性的年级一二名,都对对方有着棋逢对手的尊重。
可因为江禾的家庭,林子期选择和江禾分手,我意外撞见了雨夜里痛哭的她。
夜色昏暗,哭得像只小花猫的她却固执地藏住了通红的眼角,看起来霎是可怜。
至此,我注意到她,开始了解这个外面坚强内心脆弱的小女孩。
她理解我违背家里意愿,选择专心攻读医学,佩服我对医学的热爱。
我也敬佩她,在那样艰难的原生环境下,靠自己拿下奖学金得以继续学业。
理解和尊重让我们对彼此产生了好感,就这样,我们走到了一起。
有段时间我被家里断了所有的生活费,是江禾掏出了她兼职的钱来补贴我。
她将我抱在怀里,一遍遍地告诉我,我还有她,我可以永远依靠她。
也是那天,我告诉了她学医的原因。
我出生那天,父亲为了保我这个继承人,导致母亲大出血不治身亡。
所以,我毅然决然选择当妇产科医生,不希望任何一个孩子失去自己的母亲。
江禾没有让我失望,她选择坚定站在我身边。
她将我的成绩单甩在我的父亲面前,护着自己重要的人:
“兆川的学费和生活费我会替他出,请你不要仗着自己有个父亲的身份就要随便欺负他!”
而现在,父亲没有别的孩子,又回头选择找回我这个弃子。
可江禾,却早已厌倦了多年的努力打拼,不顾我反对就多次让父亲和我见面。
她明知我和父亲之间隔着母亲的命,根本无法修复,可她却对外宣称我母亲的死是意外。
当我压着怒意询问她原因,她却一脸无所谓:
“死人能有活人重要吗?只要你回了秦家,那所有的钱都是我们的。靠着你我的死工资,多少年才能在A市落户!我还不如当时嫁给林子期,至少人家还懂得利用家里的资源。你呢,装什么清高,真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
她字字句句理所应当地数落,更让我感受到割裂。
我理解她,可看到现在这样的她,还是会很难受。
心痛到喘不过气,感觉心脏在被一只大手胡乱地捏住。
和前世一样,医者仁心,我还是选择将江禾救了下来。
刺耳的床铃让我从回忆里抽离出来,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江禾,我犹豫着掏出了离婚协议。
或许,我们早就不该一起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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