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发烧了。
本来失血过多，这一天一夜，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加上又淋了雨，不烧才怪。
怎么办？
她怎么能死在这里，她要出去找医院，她要吃药，要挂水。
沈妙裹着一件厚棉衣，拖着沉重的步子洗脸刷牙，拿上手机跟钥匙下了楼。
公寓旁边就是诊所，大约三十米，可就是这么一段距离，她几乎都要走不过去。
“小心！”胳膊被人扶住，这个声音有点熟。
沈妙努力想要看清，可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她再次醒来进，鼻子里闻到浓重的消毒水味，耳边还有细细的说话声。
“爸爸，那个姐姐什么时候会醒啊？”
“应该快了，你饿不饿？爸爸去给你买小笼包好不好？”
“我还要牛奶。”
“好，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爸爸很快就回来。”
男人似乎走了。
沈妙慢慢睁开眼。
白色天花板，白色的隔帘，好熟悉的感觉。
“姐姐，你醒啦？”一个可爱毛茸茸的小脑袋凑的很近，几乎就要趴在她身上。
“你是……”
“我叫言熙，是我爸爸把你抱过来的，爸爸去买包子了，王伯伯说你发烧，好高好高，再烧下去，会成傻子的，王伯伯就给你打了针，还给你挂水。”
小姑娘声音稚嫩，吐字清晰，眼睛又黑又亮，笑起来甜甜的，头发过肩，却没有扎起来，所以才毛茸茸的。
“你几岁？”
“我五岁，爸爸说我明年就是小学生了，姐姐，你知道小学生是什么吗？”
沈妙被她逗笑，一直以来压抑的心情也疏解许多，“嗯，小学生很厉害，可以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理，还可以交到很多好朋友，很好玩的。”
言熙蹦起来，“我要当小学生！”
言川拎着早饭进来，看到里面的情景，愣了下，“你醒了？”
言熙嘴里的王伯伯也跟进来，看了下沈妙的情况，面色有些凝重，“小小年纪，身上一堆毛病，现在倒好，弱的一阵风就吹跑了，还有这手上，什么时候又多一道伤口？别看了，我给你重新包扎了，别沾水，也别用力，再撕裂，疤就更难看了！”
沈妙乖巧点头，看来从前的沈妙也是这里的常客。
等医生走后，言川搬了张小桌，语气温和对她道：“过来吃点东西，这是粥，给你买的，牛奶是温的，熙熙，你跟姐姐一人一个。”
“我……谢谢。”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言川气质儒雅，一颦一笑都带着让人舒心的温和，像春日里的细雨，“一间公寓住着，以前你还帮我带过熙熙，都是邻居，我做的也不算什么。”
沈妙过了片刻才觉得这话不对，她以前那个样子，言川居然敢把孩子托付给她，怎么说呢？
是他心大，还是真的很信任她。
牛奶温度刚刚好，喝下去，整个人都暖了，胃也舒服很多，但其他东西，她吃不下。
“小笼包不好吃吗？”言川给她单独弄了个小碟子，贴心的夹了两个小笼包。
言熙捧着牛奶，笑嘻嘻的看着她，“爸爸说，挑食不是好宝宝，姐姐，你要多吃一点哦！”
沈妙一愣，觉得这话听着别扭，她又不是谁的女儿，她是个孤儿啊！
“姐姐是大人，跟你不一样，过来，爸爸帮你扎辫子。”
“不要，爸爸根本不会扎，等下去幼儿园，老师会给我扎的嘛！老师扎辫子最好看了。”
沈妙笑了笑，“过来，我给你扎。”
“不用，你的手……”
“没事的，就当是我谢礼了。”
小姑娘高兴跑到她面前蹲下，“姐姐要给我扎什么样的？”
“节节辫，好不好？”沈妙手指在她发间穿梭，小姑娘发质好，又厚又密。
“这里有皮筋。”言川打开粉色小书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盒子，是各式各样的皮筋发卡。
言川目光中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他本是一个气质温和的人，可能是有女儿在身边，身上散发的温暖而细腻。
这本该是母亲给孩子的感觉，可他却做到了，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别扭女化。
说实话，这样的男人，现在很少了。
很快，小姑娘的辫子扎好了，干净清爽又可爱的发型。
沈妙伸手替她理了理留海，称赞道：“熙熙真好看。”可能是当过母亲，母爱对于她来说，是本能。
言熙羞涩一笑，忽然趴在她怀里，蹭了蹭。
言川心中一酸，连忙把她拉出来，轻声责备，“姐姐还在输液，别淘气，时间也不早了，爸爸送你去幼儿园。”
“那我晚上还可以找姐姐玩吗？”
“呃……”言川回头看向沈妙，摇了摇头，“姐姐还有事。”
沈妙撞进言川的眼睛，其实依照她前世的年纪，跟言川也差不了多少，但现在这副身体，只有二十岁。
“言大哥，以后如果你有事，我可以帮你带熙熙，只要你放心。”反正她被退了学，沈家的人也不会让她去上学，她自己也不想再踏入那个地方，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而且，她真的很喜欢言熙，刚才看见有年轻妈妈带着小宝宝进来，她都忍不住盯着看。
最重要的是，好像言川的工作地点在锦祥，他是锦祥的部门经理。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住在这里，但那些都不重要。
下个月十八号，她要进入锦祥，她要亲眼看一看那对即将结婚的新人，究竟是怎样的耀眼。
父女俩离开之后，王剑双手插兜，晃了进来，狐疑的看她，语气不善，“你刚才说你要照顾熙熙？你打什么主意？”
小诊所，就屁点大地方，光明正大都能听到他们说话。
沈妙脸上温和的笑意渐渐淡去，竟有几分寒意，“能有什么主意？你想多了。”
“小丫头，你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言川这个人，看着年纪不小，但心地太过善良，说白了，这也叫蠢，烂好人一个，要不然也不会带着女儿净身出户，把财产都留给那个女人，哼！”
“大叔，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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